就要操

发布时间:2025-12-30 22:55:28 来源:原创内容

就要操

老张蹲在车间门口,狠狠嘬了一口烟。那台老旧的机床又趴窝了,闪着红光的故障灯,像个嘲讽的眼睛瞪着他。徒弟小王凑过来,小心翼翼地问:“师傅,要不……明天再弄?都快下班了。”

“明天?”老张把烟头摁灭在水泥地上,“明天还有明天的活儿。今天的事儿,今天就得给它‘操’明白了。”

他说的这个“操”字,不是骂人。在咱这行当里,有时候就这么个说法。它不文雅,但带劲儿。说的是一种状态,是跟眼前这堆铁疙瘩较上劲了,是不把它整服帖了绝不撒手的那股子心气儿。老张挽起袖子,工具箱哐当一声打开。扳手、螺丝刀、内六角,躺得整整齐齐。他的手,糙得像砂纸,可摸到那些精密零件时,又稳得像台钳。

这让我想起我爹。小时候家里有台总雪花飘飘的电视机,拍一下,好一阵;再拍,又不行了。我爹能对着它琢磨一晚上。拆开,满桌子的零件,红的绿的线。我妈念叨他:“费那劲,送修呗。”我爹头也不抬:“送修?那我跟它,谁伺候谁啊?我今儿非得把它‘操’顺了不可。”后来真给他弄好了,画面清晰那一刻,他脸上那笑,比喝了二两还舒坦。

现在好像不太兴这么说了。什么都讲个“效率”,讲个“外包”。东西坏了?换新的。事情卡住了?绕过去。好像停下来跟一个问题死磕,成了件挺傻的事儿。我们习惯了“平滑”地生活,问题嘛,最好别来,来了也最好能一键解决。可有些东西,它偏偏就像车间里那台老机床,像当年那台破电视,你绕不过去。你得停下来,得蹲下身,得把手弄脏。

老张把脑袋探进机床肚子里去了,只剩半个身子在外头。油污蹭在脸上,他也顾不上。小王递水,他摆摆手。那会儿,车间里就剩下工具碰撞的金属声,和他偶尔嘟囔一句“原来是这儿松了”的自言自语。时间好像慢了。这种慢,不是磨蹭,是一种全然的投入。外头天色暗下来,车间的灯,把他和那台机床,照成了一个完整的影子。

这种劲儿,其实不只在车间里。你想想,那些能把一碗面揉到筋道无比的老师傅,那些能对着一段代码调试到深夜的程序员,那些为了一个镜头反复重拍的演员……他们心里,大概都有这么个“操”字在顶着。这不是苦熬,这里头有种奇特的主动权。不是问题在消耗你,是你在消化问题。你在跟一个具体的东西建立联系,摸清它的脾气,找到那个关键的“榫头”。这个过程,烦吗?真烦。累吗?够累。但那个“通了”的瞬间,带来的踏实和痛快,是别的东西给不了的。

“嗡——”

机床突然转了起来,声音平稳有力。老张从机器后面钻出来,用满是油污的手背抹了把汗,脸上笑出深深的褶子:“看,我说啥来着?它就得服这个!”小王看着恢复运转的机器,又看看师傅,眼里有点亮亮的东西。他或许明白了,师傅修好的不只是一台机器,还传给了他一点别的东西——那种面对具体困难时,不躲不闪、非要把它“操”明白的笨拙又骄傲的执着。

生活里总有像这样趴窝的“机床”。它们可能是工作上棘手的项目,可能是人际关系里一时解不开的疙瘩,也可能是自己心里某个过不去的坎儿。我们第一反应常常是烦躁,是想躲开,或者指望别人。但有时候,或许就得像老张那样,吐口唾沫搓搓手,告诉自己:“行,今天咱就跟它耗上了。”这种带着点粗粝感的决心,恰恰是打破困局最实在的那把扳手。它不保证每次都能赢,但至少,你能真切地感觉到,自己是在用力地活着,在具体地克服着。

灯下,老张开始慢悠悠地收拾工具,一件一件,擦干净,摆回原处。车间里充满了机油和金属的味道,这味道不好闻,却让人感到一种坚实的、被完成的安宁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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