啊...儿媳...好会夹
啊...儿媳...好会夹
老李坐在客厅的旧沙发上，手里攥着遥控器，眼睛却盯着厨房门口。油烟机嗡嗡响着，抽不走他心头的烦躁。儿子出差一个月，这家里头，就剩下他和儿媳小梅两个人。这感觉，怎么说呢，像鞋里进了粒沙子，不硌得慌，但总也不得劲。
“爸，吃饭了！”小梅端着盘子走出来，脸上挂着笑。老李“哎”了一声，挪到饭桌边。四菜一汤，摆得整整齐齐。糖醋排骨红亮亮的，清炒时蔬碧绿碧绿的，看着就舒坦。可老李心里那点别扭，还是没散。他拿起筷子，夹了块排骨。
这一口下去，他愣住了。
那味道...酸得恰到好处，甜得丝毫不腻，肉炖得酥烂，骨头缝里都浸满了汁。就是...就是他老伴儿当年的那个味儿。不，好像还多了点什么，火候更精准，料也调得更融合。老李嘴里含着肉，半天没嚼，心里头那点硬邦邦的疙瘩，好像被这味道悄悄泡软了一角。
“爸，不合口味吗？”小梅有点紧张地问。
“合，合！”老李赶紧扒拉两口饭，把那股翻涌的情绪压下去，“好手艺。”他说得含糊。
这手艺，可真“夹”得准啊。老李心里嘀咕。这“夹”字，在他们这儿的老话里，意思可多了。夹菜是夹，把握分寸是夹，把事情处理得妥帖周到，也叫“会夹”。小梅这不声不响的，就把他的口味、他的念想，给“夹”得死死的。
日子一天天过，老李那点不自在，像春雪似的，慢慢化了。他发现，小梅这“会夹”，不止在厨房里。
周末他翻箱倒柜找他那件灰色旧夹克，嘴里念叨“怪了，明明放这儿的”。小梅从阳台进来，手里正拿着那件衣服：“爸，我看袖口有点脱线，给您缝了两针，晾干了。”衣服平平整整，线脚细密，几乎看不出痕迹。老李接过来，衣服上有阳光的味道，还有一股淡淡的、类似老伴儿以前用的线香。这心细的...把他没顾上的，都“夹”起来料理好了。
还有一回，他在楼下跟老伙计下棋，为一步棋争得面红耳赤。小梅来喊他吃饭，没直接插话，就在旁边站了会儿。等他气哼哼回家，饭桌上，小梅像随口说起：“爸，我刚看你们下棋，想起以前看过一个残局谱，好像有个‘屏风马’的变招挺妙，您要是感兴趣，我帮您找找那本书？”这话说得，既没驳他面子，又给了他台阶下。老李那股倔劲儿，一下子泄了。这为人处世的火候，这份体贴，真是“夹”到了他心坎的痒处。
真正让老李心里那点隔阂彻底消融的，是那个下雨天。他的老寒腿犯了，酸疼得厉害，坐在沙发上皱着眉头。小梅没多问，倒了盆热水，又往里撒了把艾草沫——那是老伴儿以前常给他用的土方子。
“爸，您泡泡脚，能舒服点。”她放下盆，转身去忙了，自然得就像这是每天该做的事。
热气蒸上来，艾草的味道弥漫开，混着水汽，熏得老李眼睛有点发涩。他看着小梅在厨房擦拭灶台的背影，忽然就明白了。这哪是什么刻意的讨好，这是一种生活智慧，一种润物细无声的体谅与关怀。她不是要“夹”住谁，而是用她的方式，把这个家，把两个原本因为血缘才联系在一起的人，妥妥帖帖地“夹”合到一块儿，夹成一个圆融的整体。
那天儿子打电话回来，问家里怎么样。老李拿着手机，瞅了瞅正在阳台晾衣服的小梅，嗓门洪亮：“好着呢！你媳妇...把家里里外外都照顾得挺好。”他顿了顿，终究没好意思把心里那个夸张的感叹说出口，只是又补了一句，“你就放心吧。”
挂了电话，老李背着手，走到阳台上。雨停了，天边泛出点晴光。小梅回头冲他笑笑：“爸，天要放晴了。”老李点点头，深吸了一口雨后清爽的空气。他心里那点最初的别扭，早已不知去向，只剩下一种被安稳承托着的踏实。这份“好会夹”的功夫，夹起了生活的琐碎，夹稳了家庭的温情，也悄悄弥合了那些看不见的缝隙。这日子，就这么过着，挺好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