妈妈让爷爷肠到尿床
妈妈让爷爷肠到尿床
这事儿说起来有点不好意思,但确实是真事儿。上个月回老家,正赶上梅雨季,屋里那股子潮气,能把墙皮都闷软了。我妈一边收拾着晾不干的衣服,一边瞅着坐在藤椅里打盹儿的爷爷,突然就叹了口气。
“得让你爷爷‘肠’到尿床才行。”她冒出这么一句。
我听得一愣。“肠”?这词儿在我们老家方言里,意思可多了,有时候是“晒”,有时候是“暖”,有时候甚至是“忍”或者“焐”。我妈这话,到底啥意思?
爷爷年纪大了,这几年有些糊涂,夜里起夜不方便,常常就在床边解决,或者干脆……尿床。为这个,妈妈没少操心。床单被褥洗得勤,屋里却总飘着股散不去的味儿。爸爸提过买成人纸尿裤,爷爷一听就瞪眼,觉得那是把他当瘫子,倔脾气上来,谁也说不动。
“不是真让他尿床,”妈妈看我一脸困惑,解释道,“是说,得让他自己‘觉着’。”她指了指窗外灰蒙蒙的天,“你看这天气,潮得能拧出水。你爷爷那老寒腿,一受潮就疼得缩着。他怕夜里起来着凉,又嫌麻烦,就憋着,憋不住了可不就出事了?”
我好像有点明白了。妈妈说的“肠”,在这里更像是一种“暖着养”的老法子。不是强迫,而是顺着老人的心思和身体,给他创造个“由头”。
第二天,妈妈就开始忙活了。她没提尿床半个字,只是跟爷爷念叨:“爸,这天太潮,您老腿脚肯定不舒服。我给您床上加床电热毯吧?睡前开一会儿,把被窝烘得干爽滚烫,躺进去那叫一个舒坦,骨头缝里的寒气都赶跑了。”她特意用了“干爽滚烫”这种词,爷爷眯着眼,没反对。
这还没完。妈妈又把爷爷床边的夜灯,换成了感应式的,人一起身,柔和的光就亮起来,照得去厕所的路清清楚楚。地上铺的旧毯子也换了,换成那种防滑的垫子。她甚至还找了个带把手的小夜壶,悄悄放在床下不起眼的角落,嘴里只说:“晚上要是口渴,水杯就放这儿,顺手。”
这些改变,零零碎碎,却都冲着同一个目标:让爷爷夜里起来,不再是一件又冷、又黑、又怕滑倒的“苦差事”。
变化是悄悄发生的。大概过了小半个月,我听见妈妈在电话里跟姑姑小声说:“……好多了,床上清清爽爽的。老爷子现在愿意起来了,有时候我听见动静,他自己开灯,慢慢走去厕所。被窝暖和了,他躺进去睡得也踏实。”
我这才恍然大悟。妈妈那句“让爷爷肠到尿床”,背后的智慧深着呢。这个“肠”,是“创造便利”——创造温暖、安全、有尊严的便利。它不是去治那个“结果”,而是去体察那个“原因”。老人家的难处,有时候不在表面那件事,而在周遭那一圈让他感到不便、甚至恐惧的环境。
强硬地塞给他一个解决方案,往往适得其反,伤了他的自尊。像妈妈这样,把功夫做在四周,把那个“冰冷的理由”一点点捂热、化开。环境舒服了,顺当了,老人自己就会朝着更舒坦、也更合适的方向去做。这大概就是一种不动声色的“孝顺”吧,不较劲,只铺路。
现在回城里了,我有时还会想起爷爷那个被烘得暖洋洋的被窝,和那盏自动亮起的温柔小灯。亲情关怀,有时候真不是轰轰烈烈的大道理,它可能就是一份设身处地的琢磨,一种无声支持的铺垫。把老人当成一个完整的人来理解,理解他的倔强,也理解他那些没说出口的害怕与不适。然后,悄悄地,帮他把那条夜里的路,照得亮一些,走得暖一些。这或许就是“肠”字的全部含义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