啊轻一点好痛

发布时间:2025-12-31 00:41:15 来源:原创内容

啊轻一点好痛

这话一出口,我自己先愣住了。诊室里静悄悄的,只有空调发出轻微的嗡嗡声。穿着白大褂的医生停下手中的动作,抬眼看了看我,口罩上方的眼睛弯了弯:“这么紧张?这才刚碰到呢。”

我躺在检查床上,有点不好意思地咧了咧嘴。其实不是真有多疼,就是一种条件反射。冰凉的器械,陌生的环境,还有心里那点说不清道不明的恐惧,混在一起,让我的神经变得特别敏感。好像声音大一点,就能把那份不安给压下去似的。

想想也挺有意思的。小时候磕着碰着,总是扯着嗓子喊疼,眼泪汪汪地等着大人来哄。后来长大了,学会了咬牙忍着,觉得喊痛是件丢份儿的事。再到现在,人到中年,反而又有点“返璞归真”了——不是娇气,是忽然明白了,承认自己的感受,不硬撑,或许才是对自己真正的体贴。

医生说我的牙齿有个挺深的蛀洞,得好好处理。“你这平时没少喝甜的,熬夜也不少吧?”他一边准备器械,一边像是闲聊。我含糊地应着,心想,可不是嘛。工作压力大的时候,奶茶咖啡当水喝,深夜里对着电脑,嘴里总想嚼点东西。那些瞬间的甜,好像真能缓解点什么。现在好了,全在这儿找补回来了。

钻头的声音响起来,我浑身一紧。医生又说:“放轻松,不舒服就举左手。”我闭着眼,感觉那细细的尖头在牙齿上工作,酸酸麻麻的感觉传开来。奇怪的是,当注意力不再全部集中在“可能会痛”这个念头上,反而能清晰地感觉到他动作的轻重缓急。哪里需要用力,哪里只是轻轻扫过,那种细微的差别,在闭眼的世界里被放大了。

这让我想起以前家里修修补补的老物件。我父亲是个手巧的人,修一把椅子,拧一颗螺丝,都是全神贯注的。他的手很稳,劲儿用得恰到好处,既要把松了的部位紧回去,又不能使蛮劲崩坏了木头。他说,这东西就跟人一样,你得顺着它的劲儿来,它“告诉”你到哪儿该停了,你就得停。那时觉得他絮叨,现在躺在牙科椅上,咂摸出点味道来。

生活中很多事,不也是这样吗?身体是最诚实的,它用“痛”或者“不舒服”给你发信号。肩膀僵了,是在说它负担太重;胃里泛酸,是在抗议饮食的胡乱;夜里失眠,是心里有事没放下。我们却常常选择忽略,吃颗止痛药,喝杯咖啡提神,把警报声按掉,假装一切正常。直到某个零件真的提出“抗议”,不得不停下来大修,才后悔莫及。

医生换了个工具,声音变了。他让我漱漱口。清水带着一点淡淡的血腥味和药味。我看着镜子里张着嘴的自己,忽然觉得,定期来看牙医,像个某种意义上的“检修”。不只是看牙,也是给生活提个醒。那些平时被忽视的、细微的“痛感”,值得被认真听见。

治疗快结束了,医生在做最后的填充。动作很轻,很仔细。我忽然没头没脑地问了一句:“医生,您干这行,是不是特别需要耐心?”他手上的活儿没停,声音带着笑意:“是啊,得快,更得准。手下是活生生的人,不是木头疙瘩。轻了重了,人家都能感觉到。”

走出诊所的时候,傍晚的阳光正好。半边脸还麻着,我用舌头小心地舔了舔补好的牙面,光滑平整。那句脱口而出的“啊轻一点好痛”,像是一个小小的开关,按下去,倒让我想通了一些事。或许,学会在适当的时候喊一声“痛”,学会倾听身体发出的那些细小声音,才是对自己最大的负责。毕竟,生活的健康警示往往就藏在这些不经意的瞬间里,而适度的呵护,远比事后的修补来得重要。

风吹过来,挺舒服的。我摸了摸还有点麻木的脸颊,心里却比来时轻松了不少。下次,或许该更早一点,来听听这些“小声音”要说什么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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