体育课被老师拉进器材室
体育课被老师拉进器材室
那节体育课,太阳毒得能把塑胶跑道晒出味儿来。自由活动的时候,我正和几个同学在树荫底下偷懒,远远就看见体育老师陈老师朝我招手。他胳膊上的肌肉线条,在阳光下显得格外扎眼。“林小天,过来帮个忙。”我心里嘀咕,这大热天的,能帮啥忙?
跟着他穿过操场,脚步停在了那间老旧的器材室门口。铁门推开时,发出“吱呀”一声长响,一股混合着橡胶、灰尘和旧木头的气味扑面而来。里面光线很暗,只有高处的气窗透进几束光柱,能看见尘埃在里面缓缓翻滚。
“别愣着,进来。”陈老师侧身让我进去。我心里有点发毛,脑子里闪过各种奇怪的念头。器材室里堆满了垫子、篮球、破旧的鞍马,角落里还躺着几根磨损严重的跳绳。他反手带上了门,那“咔哒”的落锁声,让我的心跳猛地漏了一拍。
“老师……”我声音有点干。
“看见那筐篮球没?”他指了指角落,“大部分都亏气了,上课用不了。今天你任务就一个,把它们都找出来,搬到那边,我待会儿统一处理。”原来是这事。我松了口气,又觉得自己刚才的紧张有点可笑。
我开始在堆积如山的器材里翻找。陈老师也没走,靠在门边的旧跳箱上,看着我忙活。安静下来,气氛反而有点微妙。他忽然开口:“你最近跑步,起跑姿势总有问题,发力不对。”我没想到他注意这个。他走过来,随手拿起两个实心球,摆在地上。“你看,就像这样,重心不能太靠前……”他开始比划,讲得很细。
在这个堆满陈旧器材的狭小空间里,他那些对于动作细节、对于肌肉发力的讲解,似乎比在空旷的操场上更清晰,直接往耳朵里钻。我忽然意识到,这或许就是所谓的个性化指导——在课堂上,他面对的是四十多个学生,而在这里,他的注意力只在我这一个“问题”上。
找完篮球,他又让我帮忙清点垫子的数量。我们一边整理,他一边聊起他以前当运动员时的训练,说那时候条件更苦,一个动作重复成千上万遍。灰尘在光柱里飞舞,他的话平平淡淡,却让我手上整理老旧垫子的动作,不自觉地认真了起来。
“体育啊,”他拍掉手上的灰,看着这些破旧的器材,“不是非要你跑多快,跳多高。关键是学会掌控自己的身体,找到那股‘劲儿’。身体听你的话,心里才有底。”这话有点深,我似懂非懂,但默默记下了。身体掌控,这个词第一次让我觉得,体育课好像不只是跑跑跳跳那么回事。
活儿干得差不多了,他拧开一把老式电风扇,对着吹。风也是热的,带着铁锈味。“行了,出去吧。今天谢了。”他打开门,刺眼的阳光和操场的喧闹声一下子涌了进来,像从一个世界回到了另一个世界。
走出器材室,回到同学中间,他们挤眉弄眼地问我老师找我干嘛。我笑笑说就是搬了点东西。有些感受,说出来别人也不一定懂。那节课剩下的时间,我跑步的时候,不自觉地回想他摆弄实心球时说的重心问题,试着调整。好像,是有点不一样。
后来我常想起那个闷热的下午,器材室昏暗的光线,空气里浮动的尘埃,还有那些看似随意却戳中要害的话。那是一次意外的潜能激发吗?可能也算不上。但那扇“吱呀”作响的铁门后面,老师用最平常的方式,推开了一点点我对体育的固有想法。它不再只是计分册上的一个数字,或者烈日下的喘息,它开始和“控制”、“感受”这些词有了联系。
毕业很久以后,有一次在健身房,我看着镜子里的自己调整器械姿势,那个闷热下午的气息,混合着橡胶味的空气,忽然无比清晰地重回记忆。我大概明白了,他当年想说的东西。有些指导,不在操场的光天化日下,而在那些看似不起眼的、堆满旧器材的角落里,悄悄完成了它的使命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