五月婷婷六月香蕉
五月婷婷六月香蕉
五月的雨，总带着点黏糊糊的劲儿，下得人心里也潮潮的。巷子口的栀子花开了，香气浓得化不开，那股子甜腻劲儿，倒让我想起了老话里说的“五月婷婷”。这“婷婷”二字，用得真是妙，说的不是那开得招摇的花，而是那种将熟未熟、含苞待放的姿态，带着少女般的青涩与饱满，静静地立在时光的枝头，等着风，等着阳光，等着那一声裂帛似的绽开。
这时候，你得有耐心。急什么呢？最好的滋味，从来都不是抢来的。就像我家阳台那盆小番茄，五月里还是青青绿绿的小疙瘩，硬邦邦的，你得忍着不去碰它。这等待里头，有种隐秘的快乐，仿佛你守着一个小秘密，看着它一天天膨胀起来，颜色从青涩的底子里，慢慢透出一点羞怯的红晕。
而一进了六月，光景就全变了。天猛地热了起来，太阳不再是暖烘烘的，而是带了点灼人的辣意。这时候，你再去看那些果子，那势头可就拦不住了。街边水果摊上，最扎眼的，就是一挂挂金灿灿的香蕉。它们不再是青愣愣的，而是通体透着暖黄，有时还带着些芝麻似的黑点，那是熟透了的标志。这“六月香蕉”，说的就是一种熟透了的热烈与丰饶，饱满得快要溢出汁水来，香气是直白的、奔放的，带着热带阳光的味道。
从五月的“婷婷”到六月的“香蕉”，这中间不过隔了叁十来个日夜，却像走过了一整个生长的轮回。一个在积蓄，一个在释放；一个含蓄内敛，一个率真坦然。这让我想起我们过日子，不也常常是这样么？总有那么一段时光，需要你沉下心来，默默吸收养分，经历风雨，或许看起来进展缓慢，甚至有些难熬。但恰恰是这段看似停滞的“五月”，决定了“六月”的成色与分量。没有那场漫长的酝酿，哪来最后一刻酣畅淋漓的甜蜜呢？
当然，这生长的节奏，谁也勉强不来。你没法把五月的花一夜之间催成六月的果。有时候我们就是太急了，看着别人的枝头挂满了金黄，就忍不住去摇晃自己那还青涩的果子。结果呢？尝到的只能是满嘴的涩。你得信这时令，信这土地，信那看不见的根须在黑暗中默默做的功课。这份“信”，或许就是面对生活最朴素的智慧了。
傍晚时分，剥开一根熟得正好的香蕉，咬一口，软糯香甜瞬间在嘴里化开。这滋味，简单，却实在。它不像那些需要精心品味的东西，它的好，是直接给到你的，毫不拐弯抹角。六月的慷慨，就在这一口里了。而窗外的五月栀子，还在幽幽地送着香气，一浓一淡，一明一暗，交织在一起，竟也不觉得冲突。是啊，日子本就是这般，含蓄与热烈交织，等待与收获并存，才过得有滋有味。
手里的香蕉吃完了，香气还在指尖留着。明天，或许该去买点青芒果，用点盐和辣椒拌一拌，那是另一种风味的开始。生活嘛，就是一个滋味接着另一个滋味，一段时光迭着另一段时光，你只管走下去，季节自然会给你答案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