国产乱色
国产乱色
你走在街上，或者刷着手机，有没有那么一瞬间，觉得眼前的色彩有点“闹”？我说的不是那种精心搭配的高级感，而是另一种——怎么说呢，热热闹闹、轰轰烈烈，甚至有点不管不顾的劲儿。红的要艳到滴血，绿的要翠得晃眼，金的银的恨不得闪瞎人。这种色彩，好像憋着一股气，非要在一瞬间把所有能量都释放出来。
这让我想起小时候过年。集市上挂着的年画，胖娃娃抱着大红鲤鱼，背景是金灿灿的元宝和绿油油的荷叶。那时候觉得真好看，喜庆，有盼头。这种用色，是直接从生活里长出来的。老百姓日子过得朴素，平时青灰蓝布，到了重要关头，就得用最浓烈、最直接的色彩来表达渴望。这是第一种“乱”，是生计的烟火气，是蓬勃的、原始的生命力。
后来，日子快起来了。我们仿佛一夜之间闯进了一个全新的世界。高楼拔地而起，广告牌铺天盖地。一切都在争抢你的注意力。色彩，成了最直接的武器。于是，我们看到了那种不由分说的“视觉冲击”。巨大的霓虹招牌，网页上弹跳的促销图标，短视频里快速切换的炫目滤镜……它们太急了，急到没时间讲究韵律和留白，只能把饱和度调到最高，用最刺激的组合，在你视网膜上狠狠敲一下。
这种色彩的“乱”，背后是一种速度的焦虑。好像慢一步，就会被淹没。它不再是表达内在的情感，而是演变成一种外在的、功利的嘶吼。在这种环境里待久了，眼睛会累，心里会生出一种莫名的烦躁。我们被塞了满眼的五彩斑斓，有时却感到一种奇怪的“色彩贫瘠”——因为所有的颜色都在尖叫，反而听不清任何一句真正想说的话。
那么，有没有一种可能，让这种“乱”沉淀下来，生出另一种味道？我觉得是有的。不知道你注意过没有，一些新的国产物牌，或者一些独立设计师的作品，开始玩一种不一样的色彩游戏。他们用的可能还是那些红绿蓝黄，但调子沉下去了，搭配也松动了。不是照搬古画里的旧色，而是像把那些传统的颜料瓶打翻了，重新调和，掺进了现代的空气和光线。
比如，那种故宫墙皮剥落后的“朱砂红”，不是正红，带着时间磨过的灰粉质感；那种从青绿山水里化出来的“石绿”，不那么扎眼，幽幽的，像一汪深潭。这种用色，有点“乱”的底子——它不追求西式的那种绝对和谐，但它“乱”得有章法，“乱”得有来历。它像是在嘈杂的市井声里，忽然飘来的一段戏文，调子还是那个调子，味道却复杂了，耐听了。
这或许可以看作一种“色彩自觉”。我们经历了那个急需用鲜艳证明自己的阶段，现在开始回过头，在自家的仓库里翻找，看看哪些斑驳的、有趣的色块，可以捡起来，擦一擦，拼贴成新的东西。这个过程肯定还得摸索，有时候拼得生硬，有时候又让人眼前一亮。
说到底，色彩这东西，从来不只是颜色本身。它映照的是人心，是一个阶段集体情绪的出口。那种喧闹的、直接的“乱色”，是一个奔跑中的身影；而那种开始沉静下来、寻找肌理的“乱色”，或许是一个身影在奔跑后，停下来喘口气，回头看看来路，再琢磨下一步往哪走时的神态。路还长，这色彩的故事，且有的看呢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