久久久久久久87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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老张盯着屏幕右下角的时间，愣了好一会儿。2023年，9月7日。他忽然觉得这个数字有点眼熟，心里像被什么东西轻轻撞了一下。他打开一个积灰的文件夹，里面存着些老照片。翻着翻着，手指停在一张班级合影上。照片背面，他用钢笔写着：1987年6月，毕业留念。
哦，是了。1987。叁十六年。距离那个夏天，已经过去了叁十六个年头。他自己都吓了一跳，时间怎么就这么溜走了呢？感觉像是昨天的事，黑板上的粉笔灰还在空气里飘着，同桌递来的纸条似乎还夹在课本里。可一算，整整叁十六年。四个“九年”还多。他嘴里不自觉地念叨着：久久久久久久……这“久”字后面，藏着多少个日子啊。
照片里的少年们，笑得没心没肺。那时候的“未来”，是写在作文本上的宏大梦想，是以为永远不会到来的分别。如今，那些面孔有些已经模糊，有些再也见不到了。老张点上一支烟，没抽，就看着烟雾慢慢散开。他想，这大概就是“时间纵深”吧——你站在此刻回头望，来路长得看不见头，一路上的悲欢离合、得失起落，都压缩成一个个瞬间，沉在记忆的河底。
老伴儿走过来，看了一眼屏幕。“又看这些老古董。”她笑着说，眼角的皱纹像水的涟漪。“前两天，我还在菜市场碰到王建国了，就当年坐你后头、老流鼻涕那个。现在可精神了，带着小孙女买菜呢。”老张“嘿”了一声，记忆的闸门一下子被冲开。那个瘦小的男孩，如今也当爷爷了。他们站着聊了会儿，说的无非是身体、孩子、物价，谁谁先走了。话很平常，可里面裹着叁十多年的分量，沉甸甸的。
这种“时间纵深”感，年轻人或许不容易体会。对他们来说，十年就是半辈子，那么漫长。可到了老张这个岁数，十年八年，好像也就是一眨眼的功夫。一年年，像翻书一样快。但正是这长长的纵深，让生命有了厚度。那些好的、坏的、甜的、苦的经历，一层层迭起来，才成了现在的自己。没有这“久久”的积累，人大概永远是轻飘飘的。
老张关掉文件夹，走到窗边。外面是傍晚的城市，车流像光的河流。1987年，这里还是一片低矮的平房，他和同学们骑着自行车，铃声能响彻整条街。现在，高楼把天空切成一块一块的。世界变得快，快得让人头晕。但有些东西，好像又没变。比如对那个夏天的怀念，比如同学间那种不掺任何杂质的情谊，比如第一次意识到要离开校园、走向广阔天地的忐忑与憧憬。这些东西，被“时间纵深”包裹着，反而越来越清晰，像河底的鹅卵石，被水流冲刷得愈发温润。
他忽然明白了，为什么自己对“87”这个数字这么敏感。它不只是一个年份，它是一个坐标，标记着他生命里一个重要阶段的起点。从那以后，他下乡、回城、工作、成家、养儿育女……人生这条大河，从那以后才真正奔流起来，经历了无数的弯道、险滩，也看过两岸不同的风景。这长长的“时间纵深”，赋予了一切经历意义。那些当初觉得熬不过去的坎，现在看，不过是河床里一块有点硌脚的石头；而那些平凡的、重复的日常，连起来看，却是河面最平缓温暖的水流，托着他一路走到今天。
老伴儿喊他吃饭。桌上的饭菜简单，冒着热气。老张坐下，心里忽然很踏实。久久久久久久……这漫长的时光，最后落在一餐一饭、一言一语的陪伴里，落在知道来处、也珍惜当下的心安里。他夹了一筷子菜，心想，明天要不要试着联系一下还能找到的老同学呢？不为什么，就一起喝杯茶，说说这叁十六年，河水流过的声音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