敦煌那里有站小巷的,敦煌小巷深处有车站的
敦煌那里有站小巷的
那天下午四点多,我跟着手机导航在敦煌市区转悠,阳光把白杨树的影子拉得老长。说实在的,当时心里直打鼓——这地方怎么看都不像有车站的样子。沿街是些卖杏皮水和烤馕的铺子,叁轮车夫靠在树荫下打盹,哪有什么车站的影子。
正犹豫着要不要回头,忽然瞅见两栋土黄色楼房中间夹着条窄巷。巷口没挂任何标识,要不是有个戴花帽的老大爷正推着自行车往里走,我可能就直接忽略过去了。抱着试试看的心态跟进去,没成想往里走了二十来步,眼前突然宽敞起来——嗬,还真藏着个小车站!
这站台简单得可爱:就俩刷着绿漆的长条椅,头顶搭着葡萄架,青藤从木架子缝里垂下来。墙角用红砖垒了个小花坛,几株叫不上名的野花开得正艳。最显眼的是墙上挂的手写时刻表,毛笔字工工整整,墨迹都有些发白了。
等待的时光
我在绿漆长椅上坐下,刚好听见远处传来叮铃铃的声响。旁边等车的大姐把装着李广杏的竹篮往身边挪了挪,笑着说:“莫急,这是从月牙泉方向回来的车。”她告诉我,这趟车专跑市区到莫高窟,中午最热的时候会停运叁小时,“司机师傅也要吃饭午休的呀”。
正聊着,巷子那头慢慢悠悠晃过来个深黄色中巴。车停稳后,下来几个满脸兴奋的年轻人,举着手机对着巷口拍个不停。司机摇下车窗,拿起搪瓷缸喝了口水:“这站虽然不好找,可是离数字展示中心最近的下车点。”他说话时眼角的皱纹堆成了褶子,看来在这条线上跑了有些年头。
我注意到车站后方有间小卖部,老板娘正把新进的鸣沙山沙画摆上货架。她说这条小巷二十多年前就通班车了,那时候路况不好,现在铺了柏油路,班次也多了。“早上七点到晚上七点,每四十分钟一班,准点得很。”她说话时不停用鸡毛掸子掸着柜台,那些沙画在夕阳下泛着细碎的金光。
忽然想起什么似的,她指着巷子南头说:“从那边穿过去,走十分钟就是夜市。要是赶不上末班车,在那头也能坐到出租车。”说完又低头整理起她的手工艺品,留下句话在风里飘着,“在这地方等车,急不得的。”
黄昏时分,我又坐上了那趟深黄色中巴。车子启动时,葡萄架的影子正好落在车窗上,斑斑驳驳的。回头望去,那个藏在楼房间的站台渐渐模糊,只剩下巷口那两盏刚刚亮起的老式路灯。中巴车晃晃悠悠穿出小巷,把市井的喧嚣重新带回耳边。这时才发觉,裤脚不知何时沾上了墙角的青苔,带着股潮湿的泥土气息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