潞城巷子里两百块钱的爱情,小巷深处两百元的温情
路灯把巷口那棵老槐树的影子拉得老长,我刚搬来潞城巷子第叁天,就听见隔壁王婶在井边洗菜时念叨:“这年头,两百块钱能做什么呀?也就够买几斤排骨。”巷子深处那扇木门吱呀一声开了,走出一个穿蓝布衫的老人,手里提着保温桶。王婶压低了声音:“瞧,老李又给他那口子送饭去了,风雨无阻,整整十五年。”
起初我并没在意。直到那个雨夜,我忘带钥匙,在巷口屋檐下躲雨,正好遇见老李。他邀我去他家坐坐,就在巷尾那个小院。屋里很简单,却收拾得干干净净。桌上摆着个旧相框,照片里是个眉眼温婉的姑娘。他给我倒了杯热茶,说起那段往事。
两百块钱的开始
“那会儿我还是个穷小子,她在纺织厂做工。”老李眯着眼,像在看着很远的地方。“我们第一次看电影,我兜里就揣着两百块钱,那是我攒了两个月的。电影票花了一块五,剩下的,全给她买了条红纱巾。”他笑了笑,眼角堆起深深的纹路,“她怪我乱花钱,可系上纱巾时,眼睛里亮晶晶的。后来我们结婚了,就在这巷子里租了间房,每月租金,嘿,你猜多少?正好两百。”
他说那时日子紧巴,但傍晚总会牵着手在巷子里散步。她爱吃街口那家包子,两毛一个,他每天早起去买。夏天屋里热,他们就爬上平房顶看星星,她总说,以后要有自己的院子,种满月季花。“谁能想到呢,这潞城巷子里两百块钱的爱情,就这么过了一辈子。”
五年前她中风瘫在床上,儿女要接他们去新楼房,老李拒绝了。他说她熟悉这里的气息,听惯了巷子里的叫卖声。他学会了煲汤、按摩,每天变着花样做她爱吃的。那晚我看到的保温桶,装的是她最爱的鱼片粥,老李每天走去叁站地外的老店买,因为她说那家的味道最正。
窗台上的月季开得正好,老李小心地剪下一朵,放在床头。“她说想看花,我就种了一院子。”他拧了热毛巾,轻轻给她擦手,动作熟练得像呼吸。“医生都说是个奇迹,躺了这么多年,一点褥疮都没有。”
雨停了,我告辞出来。巷子里的青石板被雨水洗得发亮,空气中飘着淡淡的栀子花香。路过那扇木门时,我忽然明白了王婶那句话的深意。在这条烟火气十足的巷子里,两百块钱或许真的买不了什么,但它见证了一段小巷深处两百元的温情,那红纱巾和租金,早已在岁月里发酵,变成比黄金还珍贵的东西。
如今我在这巷子住了一年,每天都能看见老李忙碌的身影。春天他推着轮椅带老伴赏花,秋天在树下捡银杏叶给她做书签。巷子里的人早已习惯了这幅画面,就像习惯了清晨的豆浆香味和傍晚的炊烟。有时我会想,所谓爱情,或许不是山盟海誓,而是潞城巷子里两百块钱的爱情那样,把最初的心动,过成日复一日的守护。就像老李种的那些月季,年年岁岁,开着相似的花,根却越扎越深。
昨晚路过小院,听见老李在哼年轻时的小调。窗纸上映着两个靠得很近的影子,一个坐着,一个站着,安静得像幅剪影。巷子外的世界车水马龙,而这一方小院里,时光仿佛停驻在多年前那个系上红纱巾的午后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