丁香五月婷老
丁香五月婷老
说起丁香,你脑子里头一个蹦出来的是啥?是戴望舒诗里头那撑着油纸伞、结着愁怨的姑娘?还是春天里,那一簇簇开得不管不顾、香气能窜出老远的紫花花?我呢,最近琢磨的,倒是“丁香五月婷老”这几个字凑在一块儿的味道。
这味儿,不在字面,在里头那股子时间酿出来的劲道。五月的天,说暖还带点儿未散尽的凉,阳光正好,不燥。丁香开到这个时节,算是到了盛年的尾巴尖儿上。那股浓得化不开的香气,经过一整个春天的发酵,不再像初绽时那么冲,那么飘,反而沉下来了,混着绿叶被晒暖的气味,变得醇厚,甚至有点儿缠绵,绕着老院子、旧墙根,久久不散。
“婷”,这个字用得妙。不是亭亭玉立那种少女的挺拔,是一种经历了风雨、见过了世面之后的“稳”。枝干或许不那么笔直了,花朵或许被雨打落了一些,但剩下的,都稳稳地立在枝头,姿态是从容的。你凑近了看,每四片小小的花瓣拢成的筒儿,都像个精巧的小杯子,里头盛着的,可不只是花蜜,怕是还有好些个晴朗的午后、寂静的清晨呢。
这就引到了那个“老”字上。老,未必是凋零破败。院角那棵老丁香树,怕是有年纪了,树皮粗粝,扭着劲儿长。可年年五月,它开得比谁都热闹,一团团紫色云雾似的,压弯了枝条。树下常有个摇椅,吱呀吱呀的,老人眯着眼,花香和时光一块儿,慢悠悠地晃。这“老”,是根扎得深了,是生命到了某个熟透了、宽厚了的阶段,开出的花,香气里都透着安稳和故事。
你说这“老”,是不是也有点儿“陈酿”的意思?新酒烈,烧喉咙;陈酒柔,回味长。丁香这花也像,初开时香得鲜亮,却总觉得少了点儿什么。非得等到五月,等到阳光和雨水把它一遍遍浸透,等到它自己慢慢收拢起那份张扬,香气才真正有了筋骨,能钻进人心里头去。这大概就是一种“时光的质感”吧,摸不着,但你能真切地感觉到它的分量。
现在的东西,都讲求个“快”。花儿是催开的,果子是催熟的,连日子都过得像按了快进键。可有些味道,有些劲儿,快不了。就像这五月将尽的丁香,你得容它慢慢地长,慢慢地开,再慢慢地,把那份浓烈修炼成一种悠长的底气。这过程里,有等待,有沉淀,最终出来的,才是褪了火气的、真正能留在记忆里的东西。
所以啊,下次你要是再碰见一丛开得正好的五月丁香,不妨停下脚,别光看,也细细闻一闻。那香气里,有春天奋力绽放过的热闹,也有面对即将到来的夏天时,那一份坦然和宁静。它不急着告诉你什么,只是在那儿静静地散发着,让你自己去品,品那“婷”的从容,品那“老”的滋味。这或许就是生活本该有的节奏,在芬芳里,读懂时光的来处与归途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