久久九九久久久精露
久久九九久久久精露
老张头蹲在自家院子的石榴树下,眯着眼看那透过叶缝洒下来的光斑。手里攥着个巴掌大的紫砂壶,壶身油亮,是他用了快四十年的老伙计。他嘬了一口茶,咂咂嘴,忽然没头没脑地念叨了一句:“这日子啊,就像我壶里的茶,头道水冲下去,味儿是烈的、冲的;等到这九九八十一泡下去,水淡了,可那藏在壶壁缝儿里的茶精,那点润润的、幽幽的香露,才真正透出来。”旁边纳鞋底的老伴儿白了他一眼:“又琢磨你那点茶经呢。”
老张头嘿嘿一笑,没接话。他心里想的,可不光是茶。他想起自己年轻那会儿,在厂子里当钳工,手上磨出的茧子一层迭一层,心里揣着团火,总想着要干点惊天动地的事儿。那时候的日子,是“久久”的,长得好像望不到头,又“九九”地难,什么都要算计,什么都要较劲。跟师傅学手艺,得久久地磨;攒钱娶媳妇,得九九地省。那股子劲儿,是提着的,绷着的,像拉满了的弓弦。
后来呢?后来厂子改制,他下了岗,彷徨过一阵子。索性就在家弄弄花草,伺弄这棵老石榴树,也更深地钻进了茶壶里。说来也怪,人一松下来,不再去拼命“够”着什么的时候,有些东西反而自己“浸”出来了。他开始能尝出不同泉水泡茶的细微差别,能看见石榴花从鼓苞到怒放再到蔫谢,每一个瞬间都有不同的美。那种感受,不是一下子扑进你怀里的,而是像时光浸润,一滴一滴,慢慢渗进你骨头缝里的。
这大概就是一种“精露”吧?老张头想。不是豪饮的酣畅,而是细品后,舌尖喉头回荡的那一丝几乎抓不住、却又确实存在的甘润。它需要时间,很长很长的时间,去熬,去等,去把那些火爆的、生涩的、张扬的劲儿,都慢慢沉淀下去。就像他这把壶,新壶时土腥气重,非得用茶水久久浸润,一年两年,甚至十年八年,让茶味吃进陶土的每一个毛孔,它才活了,才有了魂魄。这魂魄,就是那“精露”。
老伴儿纳鞋底的针,在头发上轻轻蹭了蹭,这是老习惯了。这个动作,她做了五十年。老张头看着,忽然觉得,这动作里也有“精露”。年轻时她蹭针,是利索的,带着点焦躁,想着赶紧做完家务还有一堆事。现在呢,动作慢悠悠的,甚至有点凝滞,可那份从容,那种日子打磨出的圆熟安详,就在那微微一顿的瞬间,流露了出来。他们之间的话越来越少了,常常一个眼神,一个动作,就懂了。这种默契,不是恋爱时轰轰烈烈的誓言,而是数十年同一屋檐下,呼吸着同样的空气,吃着同一锅饭,慢慢浸润到彼此生命里的懂得。
夕阳西下了,光斑变得柔和,拉得很长。石榴树的影子印在斑驳的墙上,随风轻轻晃动。老张头站起身,捶了捶有点发麻的腰。他想起那棵石榴树,年年开花,年年结果。果子熟透了,咧开嘴,露出里面晶莹剔透的子实,密密匝匝,像宝石。那也是“精露”啊,是阳光、雨露、泥土和整整一个春秋的时光,共同酿成的。
他拎起壶,往屋里走。壶里的茶早就没颜色了,但他还是习惯性地对着壶嘴抿了一口。嗯,真的,白水过过这老壶,都似乎带着一缕极淡极幽的香。那不是嗅觉能明确捕捉的香,更像是一种记忆,一种感觉,从遥远的岁月那头,缓缓流淌过来。
日子还在一天天过,依然是平平常常,起床,吃饭,喝茶,遛弯,睡觉。但老张头觉得,这平常底下,有些不一样的东西了。那是一种被岁月充分浸泡过后,生命本身析出的、一点点甜,一点点润,一点点稳当和透彻。这东西,急不得,买不来,也说不清。它就叫——久久九九久久久,才能得来的那一点,人生的,精露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