哥哥用舌头帮弟弟缓解压力
哥哥用舌头帮弟弟缓解压力
李明推开门的时候，屋里没开灯。只有电脑屏幕的光，幽幽地映在弟弟李浩脸上，那张才十八岁的面庞，绷得像拉紧的弦。键盘噼里啪啦响得急躁，混着一声重重的、从胸腔里挤出来的叹息。
“又卡关了？”李明放下手里的塑料袋，里面装着从楼下便利店买的啤酒和薯片。李浩没回头，只是肩膀垮了下去，盯着屏幕上“游戏失败”几个大字，手指还按在鼠标上，骨节发白。
压力这东西，看不见摸不着，却能把一个活蹦乱跳的小伙子，变成眼前这座沉默的、快要裂开的雕塑。学业、人际关系、对未来的那点迷茫，全压在他身上。李明看着，心里像被什么东西拧了一下。他想起自己在这个年纪的时候，好像也这样硬扛过。
“歇会儿。”李明走过去，不是拍肩，而是伸手，有点笨拙地揉了揉弟弟刺猬似的短发。李浩身体先是一僵，随后那绷紧的劲儿，微不可察地松了一点点。
李明转身进了厨房。塑料袋窸窣作响，他拿出两罐啤酒，又顿住了。光靠这个，解不了渴，更解不了心里的结。他打开冰箱，目光扫过，落在几个柠檬和一小罐蜂蜜上。忽然就有了主意。
小时候，他们住在外婆家。夏天热得人心烦，弟弟又因为背不出课文挨了训，瘪着嘴要哭不哭。外婆就会切两片薄薄的柠檬，抹上一点厚厚的土蜂蜜，递过来。酸得人一激灵，紧接着，那股清甜温柔的润泽，就从舌尖化开，一路滑到心里去。外婆总笑着说：“尝尝这个，比生闷气强。”
记忆里的味道，有时候比什么大道理都管用。这算是一种“味觉记忆”吧，特定的味道，能瞬间把人拉回某个安心、温暖的场景里，让人从当下的焦躁中暂时抽离出来。李明觉得，这或许比干巴巴的安慰有效。
他仔细洗好柠檬，切成薄片。金黄的蜂蜜从勺子里流淌下来，慢慢渗进柠檬的纤维。他端着盘子出来，放在弟弟手边。“试试这个。”他自己先拿起一片，放进嘴里。霎时，那股熟悉的、尖锐的酸味冲上头顶，他忍不住眯起眼，咧了咧嘴。但很快，蜂蜜的醇甜便包裹上来，中和了刺激，变成一种清爽的、让人回味的甘润。
李浩看了看盘子，又看了看哥哥被酸得有些滑稽的表情，终于伸手拿了一片。他犹豫着，舔了一下沾着蜂蜜的柠檬边缘。然后，像下了决心，把整片含进了嘴里。
“嘶——”他倒抽一口气，整张脸都皱了起来。可没几秒钟，那紧皱的眉头，一点点展开了。他慢慢地嚼着，眼睛看着屏幕的微光，又好像什么都没看。房间里很静，只有他细微的咀嚼声。一片吃完，他没说话，自己又伸手拿了一片。
“哥，”李浩忽然开口，声音有点哑，“这蜂蜜……和外婆家的好像。”
“就是楼下超市买的普通货，”李明笑了，“是柠檬酸得你想起外婆了吧。”他知道，弟弟想起的，是那些蝉鸣悠长的午后，是藤椅吱呀呀的响，是那种无论闯什么祸，都有个地方能躲进去的踏实感。
李浩也笑了笑，很浅，但真实。他靠进椅背，长长地、缓缓地呼出一口气。那口气，好像把堵在胸口半天的那团浑浊，都带出来了一些。屏幕的光照着他，侧脸的线条不再那么僵硬了。
“还打吗？”李明问。
“不打了，”李浩摇摇头，拿起啤酒，“没意思。聊会儿天吧。”
兄弟俩就着啤酒，有一搭没一搭地说话。聊游戏，聊学校里的烦心事，也聊以后想干什么。压力还在那儿，没有凭空消失。但至少此刻，它被一种更具体、更温暖的滋味隔开了。那片柠檬的酸，像一声理解的低语：“我知道你不容易”；而那蜂蜜的甜，则像一种无声的支撑：“没事，我在这儿呢”。
有时候，缓解压力不需要多么复杂的技巧。可能就是一种熟悉的滋味，通过舌尖唤醒记忆，让紧绷的神经知道，它还可以放松。可能就是一个愿意陪你安静坐一会儿，用最笨拙的方式关心你的人。
夜渐渐深了。李浩把最后一点啤酒喝完，捏扁了罐子，扔进垃圾桶，发出“哐当”一声脆响。他伸了个大大的懒腰，关节咔吧作响。
“哥，谢了。”他说。
“谢什么，”李明把空盘子收走，在水龙头下冲洗。水流哗哗，冲走了柠檬的酸涩，也冲走了这个夜晚最初的沉闷。他知道，明天太阳升起，弟弟还是要面对他的那些课题。但希望他记得今晚舌尖化开的那点甜，记得压力再大，也还有这样一个笨拙的、用一片柠檬就能打开的透气孔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