沅江附近100块钱的爱情,江边百元情缘故事
沅江附近100块钱的爱情
江风带着潮湿的水汽扑面而来,我蹲在渡口的石阶上,看老程把装着活鱼的塑料桶搬上叁轮车。他抹了把汗,从裤兜里掏出张皱巴巴的百元钞票塞给我:“去街上割两斤肉,再打壶酒。”这时他媳妇小梅正巧提着洗好的衣服从江边上来,听见这话噗嗤笑了:“一百块够你喝叁天的!”
老程和小梅的故事,在这段江岸流传了十几年。那年小梅从山里出来打工,在江边餐馆端盘子。老程是个跑短途货运的,常来店里吃六块钱的蛋炒饭。有个月底小梅被拖欠工资,连房租都交不上,蹲在江堤抹眼泪。老程路过,把身上仅有的百元钞票塞给她:“先应急。”那是2008年夏天,一百块能买二十碗蛋炒饭。
后来呢?我总爱追问细节。老程嘿嘿笑着摸出烟,小梅抢过话头:“后来他天天来吃饭,每次都点多个荤菜,说老板给他涨了工资。结果有回他同事说漏嘴,那半年根本没发奖金。”她把洗好的衣裳抖开,那是件领口磨得发白的工装,“这钱啊,我到现在都没还。”
黄昏时分,我跟着他们的叁轮车沿江缓行。渔船归港的汽笛声里,老程突然指着远处新建的楼盘:“当初那儿还是滩涂,我俩常坐在礁石上看货船。”小梅轻轻靠在他后背,叁轮车斗里的鱼扑腾起水花。江面碎金闪烁,仿佛还是十四年前那个黄昏。
如今他们开了家水产铺子,清晨批货午后守店,日子像江水般平缓流淌。有次老程冒雨送货发烧,小梅守了整夜。天蒙蒙亮时她红着眼睛对我说:“当年那一百块钱,他其实找工友借了五十。这个傻子,自己饿了两天肚子。”
最近江城搞拆迁,这片老居民区要改造成观光步道。好多邻居领了补偿款搬进电梯房,劝他们趁机会换个营生。老程在店门口修着增氧泵,头也不抬:“搬远了,她买菜不方便。”小梅正在刮鱼鳞,闻言刀顿了下,继续埋头干活,耳根却悄悄红了。
暮色渐浓时,我看见小梅从铁皮钱箱里取出张崭新的百元钞票,对光照了照,小心夹进结婚证里。那张2008年的旧钞票,前年发大水时被泡烂了角。“得留个念想,”她有些不好意思,“等以后孙子问起来,好告诉他什么叫江边百元情缘故事。”
江灯次第亮起,货轮拉响悠长的汽笛。在这段即将改变的江岸,有些东西比霓虹和高楼更恒久。比如总修不好的增氧泵,比如总嫌他买贵的唠叨,比如那张永远不用找零的百元钞票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