半夜装睡配合孩子
半夜装睡配合孩子
灯早就关了，屋里黑漆漆的。我闭着眼，呼吸放得又轻又匀，心里却跟明镜似的。旁边那小不点正窸窸窣窣地动着，先是翻了个身，然后一只软乎乎的小手就悄悄探了过来，轻轻搭在我脸上。我没动。接着，温热的小身子贴了过来，带着奶香气的呼吸喷在我耳边。我继续“睡”得深沉。
这大概是我们之间心照不宣的小秘密吧。从她两岁多开始，夜里醒了，总要先侦察一番。她会屏住呼吸，凑近了看我的眼皮有没有颤动，有时还会故意小声叫一句“妈妈”。我若是立刻回应，她多半会顺势撒娇，彻底清醒，然后就是漫长的哄睡拉锯战。可我若是“睡”得毫无破绽，她观察一阵，便会自己调整姿势，找个舒服的角落，不一会儿，均匀的呼吸声就又响起来了。这“装睡”的功夫，竟成了我夜里安抚她的法宝。
你说这是不是一种陪伴呢？不是那种张开双臂、热烈回应的陪伴，而是一种安静的、退后半步的守望。孩子需要确认安全，确认妈妈在，但她也在试探自己能力的边界——我能不能自己接上觉？这种时候，我急吼吼的干预，反而像在她刚刚鼓起的小小勇气上戳了个洞。我的“装睡”，恰恰是给她留出了一片自己扑腾的小水洼。这过程里，藏着成长的缝隙。
有一回印象特别深。那是她生病后初愈的晚上，睡得不太踏实。半夜，我感觉到她坐了起来，好像在黑暗中发愣。我眯缝着眼偷看，月光淡淡地照进来，她小小的影子投在墙上。她就那么坐着，没哭也没叫我，过了好一会儿，自己躺下了，小手摸索着找到我的胳膊，紧紧搂住。那一刻，我心里又酸又软。她是在用自己的方式战胜那点不舒服和黑夜的陌生感。而我这份“装睡”的配合，像一场无声的演出，给她搭好了舞台。
这小小的策略，背后是为人父母心态的转变。我们总想冲在前面，替他们扫清一切障碍，恨不能把夜里的怪兽都赶跑。可慢慢会发现，有些路，哪怕只是从半夜惊醒到再次安睡这短短几步，也得他们自己摇摇晃晃走过去。我们的“在场”但“不打扰”，或许能给他们更多底气。这大概就是一种无声的默契。
当然，也不是回回都成功。有时候她真的需要我，小手会固执地拍我的脸，带着哭腔。那我这“戏”立马就演不下去了，得赶紧把她搂进怀里，温言安抚。这其中的分寸，就像走钢丝，全凭当妈的那点直觉。但更多的夜晚，我的“沉睡”像一块稳稳的压舱石，让她这艘小舟在梦的浅滩上晃悠两下，又能安然续航。
窗外的夜色浓得像化不开的墨。身边的小人儿终于彻底睡熟了，手脚摊开，一副占领了全世界的模样。我轻轻舒了口气，活动了一下僵了半晌的肩膀。这场每晚都可能上演的“配合”，没有台词，没有掌声，却是我们之间最温暖的秘密。我知道，这样的夜晚不会太久，总有一天，她会一觉到天明，不再需要这份黑暗里的试探。而到那时，我或许还会在某个半夜醒来，下意识地保持一动不动的姿势，然后才恍然发觉，那个需要我“装睡”来配合的小观众，已经长大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