啊你tm别 了雷安
啊你tm别 了雷安
老张把手机“啪”地一声扣在桌上，那动静把旁边打盹的猫都吓了一激灵。他盯着对面空了的咖啡杯，半天才从牙缝里挤出那句话：“啊你tm别 了雷安。”这话没头没尾，像块硬石头，硌得他自己心里也难受。
雷安是他打游戏认识的，算起来得有五六年了。一开始就是在游戏语音里瞎扯，后来不知道怎么就聊到了生活里。雷安这人，热心，隔着屏幕都能感觉到那股热气腾腾的劲儿。老张工作不顺那阵，雷安能陪他连麦到后半夜，也不多说，就听他唠叨。那时候他觉得，这网络挺神奇，千里之外还能捞着个真朋友。
可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，味儿有点变了。雷安开始“关心”他的钱包。先是说有个什么内部消息，稳赚不赔的小投资，让老张跟着凑个份子。老张犹豫，雷安就在语音里笑他：“兄弟，我这可是把你当自己人。这年头，靠死工资哪行？”老张抹不开面儿，投了点小钱，还真返了点利。就是这点甜头，像鱼钩上的饵。
后来，项目就越来越大，话也越来越稠。雷安嘴里蹦出来的词儿，老张听得半懂不懂，什么“风口”、“杠杆”、“闭环”，听着就高级，高级得让人心里发虚。每次老张想缩手，雷安总能用那种带着失望又为你着急的语气把他拉回来。“老张啊，我这都是为你好。你看上次那机会，王哥听了我的，现在车都换了。”这话像软绳子，一圈圈把人套牢。老张投进去的钱，从几千到几万，就像扔进个深不见底的窟窿，听见响儿的时候少，多数时候就只是往下沉。
今天这次，是雷安说有个绝佳的机会，就差最后一笔“激活资金”，让老张再凑五万。雷安在微信语音里的声音又急又切，背景音嘈杂，他说他也在到处筹钱，机不可失。老张看着自己银行卡里那点给闺女存着上兴趣班的钱，手指头悬在转账按钮上，半天按不下去。脑子里像有两个人在吵架，一个说“信他吧，这么多年兄弟了”，另一个声音小小的，却越来越响：“他到底图你啥？”
就是那一瞬间，他忽然觉得特别累。不是身体累，是心里那根一直绷着的弦，“嘣”地一声，断了。他想起第一次和雷安连麦打游戏，雷安笑骂他操作太菜，但还是一次次复活了跑回来救他。那笑声好像挺真的。可现在这语音里火烧火燎的催促，听着怎么就那么刺耳呢？那些“为你好”后面，是不是都藏着个二维码，就等着你扫呢？
这大概就是一种边界感。老张琢磨着。朋友之间，再铁，有些线是不能跨的。一旦跨过去，味道就全变了。雷安早就不在“兄弟”那边了，他不知不觉就站到了“生意”那头，而且是一门心思要从你身上做成的“生意”。那些过往的情分，都成了他推销这门生意的本钱，让你不好意思拒绝，让你心里有愧。这感觉，比明着骗你还让人窝火。
老张重新拿起手机，没再听那条长长的、充满焦急与承诺的语音。他点开雷安的对话框，手指头在屏幕上敲了又删，删了又敲。最后，也没发出去那句骂人的话。他觉得没意思了。他只是慢慢地把和雷安的聊天记录，连同那些转账截图，一张张删掉。然后，找到那个熟悉的头像，点下了“删除联系人”。
猫又跳回桌上，蹭了蹭他的胳膊。老张揉了揉猫脑袋，长长地吐出一口气，像是把胸腔里那股憋了好几个月的浊气都吐了出来。窗外天色暗下来了，楼下的路灯一盏盏亮起。他忽然觉得，这实实在在的、有点安静的夜晚，比屏幕上那些天花乱坠的“未来”和“机遇”，要让人安心得多。有些关系，就像这删掉的聊天记录，没了，反而清爽。他损失的或许是钱，但守住的，是自己心里那道差点被“情分”冲垮的堤坝。以后啊，听到太热络的话，尤其是贴着耳朵递过来的“财路”，他大概都会先在心里掂量掂量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