插花弄玉气不成声
插花弄玉气不成声
不知道你有没有过这样的感觉:心里憋着一股劲儿,想做成件漂亮事儿,可真动起手来,却哪儿哪儿都不对。就像那句老话说的,茶壶里煮饺子——有货倒不出。这“插花弄玉”,听着多风雅,多美啊,可后头偏偏跟着“气不成声”四个字,一下子就把那份憋屈和无奈,给钉在那儿了。
我有个朋友,前阵子迷上了插花。买来最时兴的花材,照着视频里大师的手法,一枝一枝地摆弄。可怪了,同样的花,在她手里就是少了点精神气儿,总显得有点儿……呆板。她对着那瓶花,左看右看,眉头拧成了疙瘩。那股想让它“活”起来、想让它“说话”的劲儿,明明就在胸口堵着,可就是传达不到指尖,更开不了口跟人说道这其中的别扭。这不就是“气不成声”么?心里有座花园,手上却只能拼出个盆景。
这“气”字,挺有意思。它可以是志气,是心气,是一股想要创造美的内在冲动。我们很多人做事,起初都靠这股子“气”撑着。想写篇文章,脑海里波澜壮阔;想学门乐器,耳边仿佛已听见旋律。这“气”是燃料,是火种。可问题往往出在“弄”这个环节上。“弄”是手艺,是功夫,是把心里那团模糊的“气”,通过实实在在的手,给“驯化”成形的过程。
手艺这东西,急不来。它需要时间,需要一遍遍枯燥的重复,需要手指头记住那种感觉。你光有满腔的“气”,没有经年累月“弄”的功夫,那气就只能在你身子里乱窜,最后变成一股“闷气”。就像我那朋友,她太想一下子做出那种具有生命张力的作品了,心思全在结果上,反而忽略了和每一枝花安静相处的过程。手是生的,感觉是飘的,花和手之间,隔着一层看不见的膜。
说到“玉”,就更讲究了。玉是温润的,但也是坚硬的。雕玉的人,心里得先有玉的形态,下刀时却又要顺着玉本身的纹路和气脉。你不能跟它较劲,得跟它对话,感受它,引导它。这需要的是一种深层的默契和敬畏。如果只凭一股蛮气,想着“我非要把它雕成我想的样子”,那很可能一刀下去,玉碎气泄,只剩下一地狼藉和一声叹息。这里头的分寸感,差之毫厘,谬以千里。
所以啊,“气不成声”那种状态,或许是个必经的阶段。它在提醒我们:喂,慢点儿,别光顾着往前冲。你得停下来,看看手里的“花”,摸摸掌心的“玉”。你心里那团火是热的,这没错,但你要学会把这火,调成文火,慢慢地、耐心地去温热你的材料,去感受材料的回应。让内在冲动慢慢沉淀,让手上的感觉慢慢生长。
有一天,你可能突然发现,手指自己就知道该怎么弯了,眼睛自己就能看出哪枝花该摆在哪个位置了。那股原先堵在胸口、嚷嚷着要出来的“气”,不知什么时候,已经安静地流淌在你的动作里,渗透在你完成的作品中。它没有消失,它只是化开了,化成了从容,化成了韵味。那时候,或许不需要大声言说,作品自己,就在那里静静地“发声”了。
从“气不成声”到“气韵生动”,中间隔着的,可能就是无数个默默“弄”着的午后。别怕那个憋屈的阶段,那正是你的手,在学习倾听你心的声音。也是你的心,在学着尊重手的速度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