调兵山耍女娃,调兵山伴女游
要说咱们调兵山最让人惦记的，还得是山脚下那条青石板路。每逢初一十五，附近村子的姑娘们总会约着来赶集，花头巾在风里一颠一颠的，倒把两旁的老槐树都给晃活了。
今儿个恰逢十五，我蹲在石阶上看她们挽着竹篮经过。穿水红衫子的那个是村东头李家的丫头，篮子里装着新腌的酸杏；梳麻花辫的姑娘挎着布老虎，针脚密得像芝麻点。她们走着走着忽然笑作一团，原来是有只黄狗窜出来叼走了谁家的绣花鞋。
山道上的巧遇
我跟着她们往半山腰的娘娘庙去，姑娘们的软底布鞋敲在石板上，啪嗒啪嗒像下雨。穿水红衫子的突然回头："这位大哥老跟着我们做啥？"我一时语塞，倒是梳麻花辫的姑娘解围："许是也要去拜送子观音？"这下可好，七八个姑娘全笑得扶住了彼此的肩膀。
山门外有卖糖画的老师傅，姑娘们围过去挑生肖。水红衫子盯着转盘上的凤凰挪不动步，麻花辫却说要条大鲤鱼。糖浆在铁板上滋滋作响的时候，我瞧见她们悄悄把多带的干粮分给了庙门口乞讨的祖孙。
老槐树下的歌声
在庙里上完香，不知谁提议要在老槐树下歇脚。姑娘们从篮子里掏出腌菜、烙饼、煮鸡蛋，竟凑出满地的香气。有个圆脸姑娘忽然哼起小调："叁月叁呐换单衫，阿妹绣花盼郎还..."渐渐地，叁五个声音跟着和起来，惊得树上的麻雀扑棱棱飞走一片。
穿水红衫子的姑娘递给我半块枣泥糕："咱们这儿虽说偏僻，可满山的杜鹃开起来，城里人专门开车来看呢。"她指向南坡那片粉紫的花海，眼角眉梢都带着光。我想起县志上记载，这调兵山曾是金国屯兵之地，如今战鼓化作山风，铁甲变成野花，倒也别有一番缘法。
日头偏西时，姑娘们收拾好篮筐准备下山。麻花辫的布老虎不知何时塞进了乞讨孩子的怀里，水红衫子的酸杏也早分得干干净净。她们的身影消失在暮色里，只有老槐树上新系的几根红绸带还在风里轻轻摇摆。
回城的班车上，听见两个老人家闲聊："现在年轻姑娘都往城里跑，难得见到这么多女娃结伴游山。"我望着窗外掠过的山影，忽然觉得那满山的杜鹃，或许正是被她们的笑声染红的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