农民础惫
农民础惫
这事儿说起来有点意思。前两天回老家，碰见隔壁村的李叔，他蹲在田埂上，正捧着手机看得入神。我凑过去一瞧，嘿，屏幕上不是什么电视剧，也不是搞笑短视频，竟然是他自个儿在地里捣鼓新型堆肥的录像。镜头晃得厉害，还能听见风声和他那口浓重的方言讲解：“你看这个料，得这么拌，发酵才快……”
我打趣他：“李叔，您这是要当网红啊？”他抬起头，黝黑的脸上皱纹笑成了一朵花：“啥网红不网红的，就是咱协会里几个老哥们儿，互相传着看，学点实在法子。”他说的“协会”，是他们几个种粮大户自己拉的微信群。我这才恍然大悟，原来在咱不知道的地方，一种全新的“农民础惫”，正悄悄在田间地头流行起来。
这“础惫”可不是你想的那个意思。在这里，础是“农业”，痴是“视频”。说白了，就是农民自己拍、自己看、自己用的农业技术短视频。没有精致的画面，没有专业的台词，甚至可能连对焦都对不准。但就是这种原汁原味的“土味视频”，在老乡们中间特别吃香。
为啥？因为它够直接，够真实。你请个专家下乡讲课，讲得是头头是道，可一到各家各户那具体的一亩叁分地，情况可能全变了。土质不同，水源不同，往年种的作物也不同。但老张拍的怎么给沙土地浇水保墒的视频，对同样土质的老王来说，那就是“对症下药”。这种基于本地实践经验的“知识”，在书本和专家系统里很难找到，却在这些粗糙的视频里流动了起来。这或许可以称之为一种“乡土智慧”的数字化传承。
李叔给我翻看他手机里的“库存”，那可真是个大杂烩。有刘二哥演示怎么改装旧喷雾器，省药又均匀；有村西头赵婶记录她家大棚黄瓜从栽苗到搭架的全过程，关键步骤还配上个大特写。他们拍这个，不为点击量，更不为打赏，就为了“说道说道”。碰到问题，拍一段发群里：“大伙给瞅瞅，我这麦叶子咋黄了边？”不一会儿，各种出主意的语音和视频就回复过来了。
这种交流，建立在一个很坚实的信任基础上。都是一个地方刨食吃的，谁家今年收成好，谁的法子靠谱，大家心里都有本账。这种来自隔壁田埂的经验，比网上那些隔着十万八千里的“科普”，听起来要踏实得多。一种自发的、互助式的学习网络，就这么靠着一个个小视频搭起来了。
当然，这些视频也闹过笑话。有个大爷拍防治玉米螟，手一抖，配乐选成了《最炫民族风》，整个视频看得人又着急又想乐。可这并不妨碍其他老农们从晃动的镜头里，看清他指的虫洞位置和撒药的手法。形式在这里，彻底让位给了内容。
我离开的时候，李叔又举起了手机，对着天边一片酝酿着雨的云彩拍。他念叨着：“得给老刘他们提个醒，他那片谷子正晒着呢，这雨看来跑不了。”你看，这“农民础惫”拍到最后，拍的还是他们最挂心的庄稼，和最实在的日子。这片土地上生长的“数字作物”，结出的果实，或许就叫“希望”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