营口巷子里两百块钱的爱情,老街旧巷中的温情故事
巷口那盏昏黄的路灯下,老陈正把最后一笼包子端出来。蒸汽糊住了他半边脸,也模糊了巷子尽头那家总在深夜亮着粉红色灯光的发廊。
我是在第叁次光顾老陈的包子铺时,才注意到那对租住在阁楼上的年轻人。男孩总在凌晨四点带着一身寒气回来,女孩会从吱呀作响的木楼梯上小跑下来,往他手里塞两个热乎乎的包子。“今天发了工钱”,男孩有一次这样说着,把两张皱巴巴的百元钞票放进女孩围裙口袋里。女孩没说话,只是踮起脚替他掸掉肩膀上的墙灰。
后来老陈告诉我,男孩在工地搬砖,女孩在服装厂踩缝纫机。他们租的那个阁楼,月租两百块。
巷子里的市井人生
这条巷子像个褪了色的万花筒。清晨五点是包子铺的蒸汽,中午是五金店叮叮当当的敲打声,傍晚是孩子们追逐打闹的笑语。而夜深时,总有些穿着工装的身影,拖着疲惫的脚步消失在巷子深处。老陈说,住在这条巷子里的人,都揣着各自的故事往前奔。
有天凌晨下雨,我看见女孩撑着一把破伞站在巷口。雨太大了,伞骨断了一根,雨水顺着她的发梢往下淌。男孩回来时浑身湿透,却从怀里掏出个塑料袋裹着的发卡。“路过夜市看到的”,他这样说,手法笨拙地给女孩别上。后来老陈悄悄告诉我,那发卡要二十块钱,抵得上男孩半天的工钱。
他们的日子过得紧巴巴的,可偶尔也会奢侈一回——比如在发工资那天,两个人会坐在巷子尽头的石阶上分一罐啤酒。啤酒罐在两人手里传来传去,就着远处飘来的电视声,能坐上好一会儿。
有回我听见女孩对男孩说:“等攒够钱,咱们也开个小店。”男孩没应声,只是把她的手攥得更紧了些。巷子里的风穿堂而过,带走了这句轻飘飘的誓言,却带不走那双紧握的手传递的温度。
温情的守望
老陈的包子铺成了这条巷子的情报站。谁家孩子考上大学了,谁的工作丢了,谁生病住院了,都能从包子铺的热气里飘出来。老陈总会给那对年轻人多塞个茶叶蛋,或是把卖剩的豆浆留给他们。“都不容易”,他总这么说,眼睛望着巷子里来来往往的人。
入冬后,男孩的咳嗽声常常在夜深人静时从阁楼传下来。女孩开始接些缝补的活儿,在昏黄的灯光下熬到很晚。有次我路过,看见她正把棉花塞进一件旧外套里——那是男孩的工作服,肘部已经磨得发亮。
腊月二十叁那天,巷子里突然热闹起来。家家户户都在准备年货,那对年轻人却收拾行李准备回老家。女孩说家里给说了亲事,得回去一趟。男孩送她到巷口,往她手里塞了个信封。“给你爹妈买点好的”,他说完就转身回了阁楼。
老陈后来告诉我,那是男孩攒了叁个月的工钱。
年叁十晚上,巷子突然空了。外出打工的人都回了老家,只剩下几户老人守着一室的冷清。老陈收拾铺子时,却看见个熟悉的身影站在巷口——是那个女孩,她回来了。
“爹妈给说的亲事,我没答应”,女孩对闻声跑下楼的男孩说,冻得通红的脸上带着笑。男孩愣在原地,好一会儿才接过她手里的包袱。两个人就站在那儿,在零下的寒风里傻笑了半天。
老陈端了两碗刚下好的饺子过去,“大过年的,总得吃顿热乎的”。蒸汽升腾起来,模糊了两个人的笑脸,也模糊了这条见证了太多悲欢的巷子。
正月十五一过,巷子又恢复了往日的热闹。那对年轻人还在,只是搬到了巷子中段一间稍大的屋子。男孩在工地上当了小组长,女孩的缝纫手艺也开始接私活。他们依然会在深夜坐在石阶上分一罐啤酒,只是偶尔会多一包花生米。
有天清晨,我看见他们并肩站在老陈的包子铺前。女孩递给男孩一个布包,里面是两个还冒着热气的包子。这个简单的动作里,藏着这条巷子最真实的温暖——那种用两百块钱租来的屋檐下,慢慢生长出来的,比钱更珍贵的东西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