水蜜桃福利院满18进
水蜜桃福利院满18进
老李头蹲在福利院门口的榕树下，手里的烟卷明明灭灭。他在这儿守了快十年大门，头一回听说“满18进”这个新规矩。院里那栋新粉刷的小白楼，上个月突然挂了块不起眼的牌子，就写着这五个字。路过的小年轻们探头探脑，眼神里闪着好奇的光，老李头却总觉得心里头有点不踏实。
这水蜜桃福利院，打从咱记事起就在这儿了。早些年收留些无依无靠的孩子，后来范围慢慢扩大，孤寡老人、残障人士也住进来。院子里的桃树年年开花，结的果子又大又甜，福利院的名字就是这么来的。可这新规矩……18岁？他咂摸着嘴，这年纪卡得怪。
小白楼原本是旧仓库，叁个月前突然开始翻修。动静不大，工人都是早晚进出，运进去不少亮锃锃的仪器设备。王院长那阵子脚步都轻快许多，见人就笑，说是拉来了“专项扶持资金”。可问具体扶持啥，他又含糊其辞，只说是给院里年龄临界的孩子们“谋出路”。
第一个进去的是小军。那孩子打小在福利院长大，性子闷，但手巧，收音机、电风扇拆了装、装了拆，从不出错。他过完十八岁生日的第二天，王院长亲自领着他进了小白楼。老李头记得清楚，小军进去前回头看了一眼老桃树，眼神里有种说不清的期待。
再出来，是一个礼拜后。小军像是变了个人，走路腰板挺得笔直，见人主动打招呼，眼里那股子怯生生的劲儿没了。没过几天，市里一家有名的电器厂就来要人，说是特招技术学徒。大伙儿都说小军撞了大运，老李头却注意到，小军左手虎口多了个淡红色的印子，像片小小的桃子瓣。
陆陆续续，又有几个满十八的孩子进去。有的出来去了技校，有的直接进了不错的单位。院里流传开一种说法，说小白楼里是“职业天赋评估中心”，能用先进仪器测出孩子最适合干什么。这说法让不少快成年的孩子心里痒痒的，都盼着自己生日快到。
可也有些不一样的声音。爱画画的小雅出来后再也没碰过画笔，她说“测评结果”显示她色彩感知能力普通。以前总抱着旧吉他哼哼的小川，现在张口闭口都是数据报表。老李头有回半夜巡夜，看见小白楼叁层最东头的房间还亮着灯，窗帘上映出几个人影，似乎在观察着什么，一站就是很久。
那天下午，老李头借着修剪树枝的由头，靠近了小白楼的后窗。窗户开了一条缝，里头飘出淡淡的、类似消毒水的气味，还夹杂着一种轻微的、规律的嗡嗡声，不像机器倒像是……某种低语。他听见里头有个年轻的声音在问：“这个适配率，真的能决定我以后的全部吗？”回答的声音很温和，却带着不容置疑的肯定：“这是最科学的路径规划，能让你少走十年弯路。”
晚上，老李头翻来覆去睡不着。他想起老家山坡上的野桃树，没人修剪施肥，果子结得小，歪歪扭扭的，可味道却特别冲，一口咬下去，那股子酸甜能撞到人心里去。现在的桃子是大，是甜，可总觉得少了点什么。
第二天，院里最古灵精怪的丫头玲子满十八了。她蹦蹦跳跳准备去小白楼“测评”，老李头叫住她，递过去两个从老桃树上摘的、品相不算最好的水蜜桃。“丫头，进去归进去，尝尝这个味儿。别忘了，果子怎么长，树知道，果子自己……也得知道。”
玲子眨眨眼，接过桃子，咬了一大口，汁水顺着嘴角流下来。她没说话，用力点了点头，转身朝小白楼走去。老李头看着她背影，心想，这“满18进”的门后头，给的究竟是通往未来的直通车票，还是一张早早画好的、工整的地图呢？那棵老桃树在风里沙沙响，今年的果子，又快熟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