后妈的春天的小说全文阅读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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林静放下手机,揉了揉发酸的眼睛。窗外,梧桐树冒出了嫩绿的新芽,春天悄没声儿地就来了。她起身去厨房倒水,经过客厅时,瞥见茶几上摊开的一本高中语文课本,旁边还有半盒没吃完的草莓。那是她继女小雨落下的。日子就这么一天天过着,像溪水淌过石头,平静,却也带着点说不清的滞涩。
五年前,林静嫁给了老陈。老陈人厚道,是个知道冷热的,就是前妻病逝得早,留下个正处在叛逆期的女儿小雨。这“后妈”两个字,像两座小山,沉沉压在她肩上。起初那几年,日子是真难熬。小雨那丫头,看她的眼神总是带着刺,客气又疏远,冰箱上贴的便利贴,永远只有冷冰冰的“爸,我同学聚会晚归”。林静做的饭,她吃得很少,问起来,就一句“学校吃过了”。老陈夹在中间,左右为难,只能私下里握着林静的手叹气。林静也想过,这日子是不是就这么不咸不淡地过下去了?
转机来得有点意外,甚至算不上什么大事。去年深秋,小雨得了重感冒,高烧不退。老陈正巧在外地出差,急得电话里嗓子都哑了。林静那几天请了假,整宿整宿地守在小雨床边,用温水一遍遍给她擦身子降温。迷迷糊糊间,小雨哑着嗓子喊了声“妈”,虽然立刻又改了口,但那瞬间,林静心里某个冻住的地方,好像“咔嚓”裂开了一道缝。后来小雨病好了,没说什么感谢的话,但冰箱上的便利贴,字迹悄悄变成了“静姨,晚上我们班有活动,不用等我吃饭”。
这声“静姨”,让林静琢磨了好久。它不像“妈”那样亲昵沉重,也不像直呼其名那样隔阂。它像春天里第一株试探着破土的小草,带着点小心翼翼的生机。自那以后,家里的气氛好像松快了些。小雨偶尔会跟她聊起学校的趣事,吐槽某个严厉的老师。林静呢,也学会了不再像开始时那样,事无巨细地过问,而是学着做一个安静的倾听者,只在关键处,以她多年职场经验,给出一点不显山不露水的建议。
真正的“春天”,或许是从分享那本小说开始的。上个月,林静在整理旧物时,翻出一本纸张泛黄的言情小说,是她少女时代最爱的那本。她随手放在沙发上。某个周末下午,小雨窝在沙发里刷手机,无聊地拿起那本旧书翻了翻,然后……就再没放下。那天傍晚,小雨竟然主动凑过来,眼睛亮晶晶地问:“静姨,这书后面呢?男主真的误会女主了吗?”林静愣了一下,心里莫名一软,坐下来,慢慢讲起后面的情节。窗外的夕阳把两人的影子拉得很长,几乎靠在了一起。
从那以后,分享阅读成了她们之间心照不宣的小秘密。小雨会给林静推荐当下年轻人爱看的网络小说,林静则会给小雨讲讲那些经典名着里不一样的人生。她们会在晚饭后,就某个虚构人物的命运争论几句,老陈在一旁听着,脸上是藏不住的笑。林静忽然觉得,情感重建这件事,急不得,它需要时间,需要耐心,更需要一些看似无关紧要的、共同经历的瞬间。就像春风化雨,是悄无声息的。
这天,小雨放学回来,书包还没放下,就神秘兮兮地凑到林静跟前。“静姨,我们语文老师推荐了一篇短文,我觉得……写得特别像你。”她递过自己的手机屏幕。林静接过,看到标题是《继母的庭院》,文章不长,却细腻地描绘了一位继母如何用年复一年的陪伴与理解,将一片情感的荒芜之地,渐渐打理得春暖花开。文章里没有刻意的煽情,只有日子流淌过的真实痕迹。
林静看着看着,眼眶有些发热。她抬起头,看到小雨正有些紧张又期待地看着自己。她吸了吸鼻子,笑着轻轻拍了下小雨的胳膊:“这写的哪是我,我可没这么厉害。不过……这院子里的花,今年春天倒是可以一起种种看。”小雨闻言,眼睛弯成了月牙,用力点了点头。
夜晚,林静坐在书桌前,窗外月色正好。她打开电脑,文档的光标静静闪烁着。她忽然有股冲动,想把她们的故事,不,是她们正在书写的这段生活,也一点点记录下来。不是为谁看,只是想留住这些暖融融的琐碎。她敲下了标题,又觉得不太满意。什么呢?就叫《共筑的春天》吧。她想,春天从来不是独自到来的,它需要两双手,一起推开那扇看似紧闭的窗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