高州火车站小巷子200元一次,临近站点胡同相同价位
那天路过老城区,电线杆上歪歪扭扭的贴着一张纸条,上面写着"高州火车站小巷子200元一次"。雨水把墨迹晕开,但价格数字还看得清楚。我捏着买菜找回的零钱站在那儿发愣,这年头居然还有这个价?
巷口修单车的老张头撩起汗衫擦把脸:"别瞅啦,前面拆迁工地隔出来的窄道儿,剃头摊儿。"他努努嘴,"剃完还帮你掏耳朵哩。"我这才注意到布条旁边还画着把小剪刀,只是被晒褪了色。
胡同里的生意经
顺着墙根往南走百来米,果然看见蓝色挡板后头藏着条窄巷。叁四把折迭椅支开着,老师傅手里的推子嗡嗡响。穿校服的男孩捂着半边脑袋咝咝抽气:"叔您轻点儿,这推子夹头发!"
穿汗衫的老师傅笑起来满脸褶子:"200块钱的服务就这样,要不加二十块换电动的?"旁边等着的大爷插话:"王师傅在铁路新村剪了二十年,现在拆迁才挪到这的。"他掸掸肩上的碎发,"我都是从城南坐公交过来,就图他手艺稳当。"
巷子深处飘来铁锅炒菜的香气,混着洗发水的薄荷味。旧茶几上摆着七八种叫不出名的发蜡,瓶身都蒙着层灰。墙边插座拖着叁五个充电器,最旧的居然还是诺基亚圆头——来这儿的老主顾里,至今还有人用着老人机。
剃完头的男孩对着破镜子左照右照,忽然掏手机扫码:"还是加二十用电动推子吧,刚传统推子扯得我眼泪都要出来了。"王师傅乐呵呵地切换工具,塑料齿轮咬合的咔嗒声在巷子里格外清脆。
我在旁边石墩上坐着等雨停,看见有个穿衬衫的大哥提着公文包跑来。他气喘吁吁地坐下就说要赶六点半的火车,王师傅抄起推子就开始作业。剪刀在发梢游走的间隙里,两人还在聊碍156次列车又晚点了十五分钟。
斜对面忽然传来敲击声,原来是修鞋摊的老太太在钉鞋跟。她脚边搪瓷盆里泡着叁四只皮鞋,橡胶烧焦的气味混着发胶甜香,竟意外地和谐。老太太见我打量她的摊子,扬扬手里的鞋掌:"闺女,要不要也钉个前掌?走石板路耐磨。"
黄昏时分,巷口卖鸡蛋饼的推车支起来了,面糊浇在铁板上的滋啦声里,等着剪头发的人们自然地排成歪歪扭扭的队伍。有个抱孩子的母亲在队伍里轻轻跺脚,王师傅见状加快速度,推子在客人后颈扫出青皮,雪白的发茬落在报纸上,像忽然下了一场霜。
当火车站广播响起时,巷子里的人们都会停下动作侧耳倾听。碍156次开始检票的通知飘过巷口,刚剪完头的衬衫大哥抓起公文包就跑,留下二十块钱钞票在工具箱上被风吹得卷起边角。
夜色漫过墙头时,王师傅开始收拾工具。他把折迭椅一把把栓起来,突然跟我说:"明天要挪到铁路天桥底下了,这儿要砌围墙。"推车轱辘压过青石板的声音渐远,墙上的"拆"字在暮色里红得刺眼。我想起老张头早上那句话——这巷子月底就没了,200块钱的买卖,往后不知还能上哪儿寻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