和田火车站后面的小巷子,和田火车站旁的小街道
每次从和田火车站出来,我总忍不住朝右边瞥一眼。那里藏着几条不起眼的小巷,被新盖的候车楼挡得严严实实。说真的,要不是巷口总飘着烤包子的香味,可能谁都注意不到这些藏在火车站后面的小巷子。
那天我拖着行李箱拐进去,扑面而来的喧闹让人恍如隔世。刚下火车的旅客还在用手机找导航,巷子里的人却像活在另一个时代——剃头师傅举着推子在梧桐树下干活,缝纫机踏板咯噔咯噔响着,几个老人围着石桌下象棋,茶杯里的砖茶冒着热气。
巷口到巷尾的五味杂陈
踩着坑洼的水泥路往深处走,左边卖酸奶的维吾尔族大姐正和顾客说笑,右边五金店老板在收拾货架。巷子窄得伸手就能碰到对面窗户晾晒的艾德莱斯绸,彩色布料在风里飘着,把阳光切成碎片洒在墙上。烤包子炉子冒着白烟,刚出炉的"萨木萨"金黄酥脆,咬一口滚烫的羊肉汁会烫到舌头。
最让我驻足的是个修鞋摊。老师傅身后挂满各式鞋底,他正给高跟鞋换跟,锤子敲打声清脆又有节奏。我问他在这待多少年了,他头也不抬:"火车站盖好的第二年就在这儿。"算下来竟有叁十多个春秋。他说以前巷子对面是戈壁滩,现在么......他努努嘴,我顺着方向看见车站新大楼的玻璃幕墙正映照着这一切。
再往前是个旧书摊,泛黄的小说堆在木板车上。翻书时忽然听见火车鸣笛,书页都在微微颤动。在这里,火车站的存在不是看见的,是听见的、闻见的——刚靠站的列车带来远方的旅人,蒸汽车头的气息混着巷子里的孜然香,这种奇妙的交织特别有意思。
巷尾有家乐器作坊,做都塔尔的老人在刨木料,刨花在地上卷成波浪。他随手试音时,十二木卡姆的旋律让整条巷子突然安静下来。隔壁茶馆的客人跟着节奏轻轻拍腿,有个戴花帽的大爷闭眼哼唱,直到火车又一声汽笛才打断这片刻。
站在巷子中间往两头看,这边是冒着烟的馕坑,那边是车站的电子显示屏;这边驴车慢悠悠晃过,那边出租车排队等客。说这里是和田火车站旁的小街道,倒不如说是被时光遗忘的角落。可它分明又活在当下,馕坑旁贴着付款码,修鞋摊挂着"支持移动支付"的纸板。
我注意到有个背包客在巷口犹豫,像是误入此地的游客。但当他买了块哈密瓜蹲在路边吃,和卖瓜人比划着聊天时,突然就融进了这片喧闹。这种地方就是这样,不管来自哪里,只要愿意停下脚步,都能找到属于自己的角落。
夕阳西下时我又路过巷口,看见刚放学的小孩挤在杂货铺买零食,他们的校服和老人身上的传统服饰形成有趣对比。车站广播响起列车到站信息,而巷子里的生活依然按自己的节奏继续——也许明天某个铺面会装修,某棵树会被修剪,但馕坑的火不会灭,都塔尔的琴弦不会断。
走出巷子前回头望,暮色中路灯渐次亮起。这些藏在车站背后的小巷,就像旧衣服内衬的口袋,不起眼却装着一座城市最真实的体温。火车载着人来人往,而这些蜿蜒在站台后方的小街道,默默守护着某种不会随车次改变的东西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