抚顺火车站后面的小巷子,车站后街的小巷
站台喧嚣后的另一面
出了抚顺火车站,顺着人流往南走不到百米,右拐进一条斜坡,整个世界突然就安静下来。这条藏在车站身后的小巷,本地人习惯叫它“车站后街的小巷”,像是被时代无意间落下的一页旧稿纸。广播里列车到站的提醒还隐约听得见,可眼前的景象,已经从轰隆隆的现代节奏,切换成了慢放的老电影。
巷子不宽,两边是些上了年纪的红砖楼,墙缝里钻出几丛野草,随着风轻轻点头。下午四点多,阳光斜斜地切进来,把晾衣绳上的衬衫、孩子的校服照得发亮,空气里有股淡淡的煤灰和饭菜混合的味道,这大概就是抚顺特有的市井气息吧。杂货店的老板娘坐在门口剥豆子,收音机里放着咿咿呀呀的戏曲,她不抬头,光听脚步声就能喊出邻居的名字。
我蹲在路边看一位老师傅修自行车。他手里拿着扳手,不紧不慢地拧着,车链子上的油污在他手里好像都变得听话了。“这巷子有些年头喽,”他像是自言自语,又像是说给我听,“我在这儿住了叁十年,看着火车一趟趟地过去,人一拨拨地换,就我们这些老住户,还有这抚顺火车站后面的小巷子,还在这儿。”他说的“在这儿”,不单是指地理位置,更像是一种固执的停留。
修车铺对面,是家开了十几年的理发店,红色的转灯都有些褪色了。老师傅说,那理发师傅手艺好,五块钱推个平头,跟二十年前一个价。来理发的多是老街坊,往椅子上一坐,不用多说,师傅就知道该怎么剪。他们聊的都是家长里短,谁家孩子考学,哪里的菜便宜,声音混着推子的嗡嗡声,成了这车站后街的小巷里最日常的背景音。
越往里走,生活的痕迹就越浓。楼与楼之间拉着纵横交错的电线,像一张巨大的网,网住了几代人的记忆。墙角放着几个废弃的花盆,里面种的却不是花,是小葱和蒜苗,绿油油的,透着股鲜活的劲儿。偶尔有年轻人拖着行李箱从巷口匆匆走过,他们是这片区里流动的新鲜血液,而坐在楼下摇扇子的老人,则是这里不变的根。
天色渐渐暗下去,家家户户的窗户里透出暖黄色的光。爆锅的香味,孩子练琴的音符,还有电视机里的新闻声,一股脑地从窗口飘出来,在巷子里慢慢发酵、融合。车站那边又传来一声悠长的汽笛,像是远方的呼唤,可站台后方这片小小的世界,依然按照自己的节奏呼吸着。我站在巷子中间,觉得自己像个误入者,又像个回了家的孩子。
这条小巷,它没有野心,也不追赶什么,只是静静地待在抚顺火车站后面,收留着寻常的日子,和那些被快节奏生活遗忘的温情。它像一棵老树,根系牢牢抓着这片土地,任枝头的火车如何轰鸣来去,树下的阴凉始终都在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