来不及了在车颁贬
来不及了在车颁贬
老王一脚油门，车子猛地窜了出去。后视镜里，那栋灰色写字楼迅速变小，像块被扔掉的橡皮。副驾上的手机屏幕还亮着，最后一条工作消息是老板发的：“方案今晚必须定稿。”他瞥了一眼时间，五点四十七分。女儿的毕业汇演，六点半开场。导航显示，不堵车的话，刚好够。
可这个城市的路，什么时候“不堵车”过呢？刚过两个路口，眼前就红了一片。刹车灯连成一条望不到头的河，缓慢地、不耐烦地闪烁着。老王的手指在方向盘上敲打，那节奏和他心里倒计时的滴答声，完全合不上拍。他脑子里闪过女儿昨天电话里的声音：“爸，你能来吧？我演主角哦。”他说“一定”，说得斩钉截铁。
车子像蜗牛一样爬行。车载广播里，主持人用轻快的语气说着晚高峰路况，那种事不关己的轻松，此刻听着有点刺耳。老王关掉了声音。车厢里瞬间只剩下空调的低鸣，和自己的呼吸。他开始计算，如果下一个路口改走滨河路会不会快一点？可那边好像在修路……脑子里像开了两个窗口，一个在疯狂规划路线，另一个却在回放：上一次家长会缺席，女儿闷闷不乐了小半个月；再上一次生日，他只能快递礼物，电话里女儿说“谢谢爸爸”，但听得出来，高兴打了折。
方向盘上的选择
手机又震了一下。他心头一跳，怕是工作。拿起来看，是妻子发来的现场小视频：礼堂已经坐了不少人，灯光暖融融的，孩子们穿着演出服跑来跑去，像个彩色的、热闹的蜂巢。妻子附了一句：“我们到了，给你留了位子。别急，开车小心。”这话像颗定心丸，又像根细针，轻轻扎了他一下。留了位子。那个空位，在满当当的礼堂里，会显得特别突兀吗？
他想起一个词，“时间债”。这些年，他欠下的，大概是一座山了吧。欠妻子的陪伴，欠女儿的成长现场，欠父母一顿安生的晚饭。总以为来得及，以后补上。可“以后”是个狡猾的词，它总是往后躲，等你抬头，发现“现在”已经成了“过去”。工作永远做不完，碍笔滨永远有下一个，但孩子的毕业礼，一生就这一次。这一刻赶不上，就是永远错过了。
道路终于松动了一些。他瞅准一个空档，变道、加速。车子驶上高架，视野豁然开朗。夕阳把城市镀了层金边，有一种匆忙的温柔。他忽然不那么焦躁了。赶得上，当然好；万一真的迟到了，他也要推开门，走进去，找到那个空位子坐下，在表演结束后，给女儿一个大大的、实实在在的拥抱。他要告诉她，爸爸来了，虽然有点狼狈，但这次，是真的来了。
车子下了高架，拐进熟悉的小路。礼堂的尖顶已经能看见。他深吸一口气，关掉了脑中那些纷乱的路线规划和工作的噪音。此刻，方向盘在手，目标在前，心里反而异常平静。这场奔赴，或许从一开始，就不仅仅是与时间的赛跑，更像是一次郑重的“回车确认”，确认生活中什么才是真正重要、不容错过的那一部分。
停车场车位紧张，他绕了一圈才找到角落一个位置。停好车，拉开车门，小跑着冲向礼堂侧门。能听到里面隐约传来的音乐前奏，还有孩子们细细碎碎的脚步声。他推开门，一片温暖的灯光和嘈杂的人声涌了出来，瞬间将他包裹。他站在门口，眯着眼，在人群里急切地寻找那个为他预留的、此刻无比珍贵的空位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