乱女小芳全集第一章月亮正圆
乱女小芳全集第一章月亮正圆
月亮正圆的时候，小芳总会从村东头那片老槐树下走过。月光白得跟水银似的，泼在地上，把人影子拉得老长，晃晃悠悠的，像另一个不安分的魂儿。她走得不算快，布鞋底蹭着砂石路，沙沙的响，在这静得能听见自己心跳的夜里，格外清楚。
村里人都说，小芳这姑娘，性子有点“乱”。这“乱”不是脏乱差的乱，是说不清道不明的那种。她不像别家闺女，安安分分守着灶台和针线。她喜欢在夜里出来走，看月亮，有时还跟过路的货郎搭几句话，问些山外边的事。这在老辈人眼里，就是心“野”了，没个定性。
今晚的月亮，圆得有点儿不真实，像个刚擦亮的银盘子，明晃晃地挂在那儿。小芳走到河边，停下了。河水泛着粼粼的光，碎银子一样，淌得悄无声息。她蹲下身，掬了一捧水，凉意顺着指尖钻进心里。她忽然想起白天货郎担子上，那面巴掌大的小镜子，亮晶晶的，能照清楚人眉毛。货郎说，城里姑娘都用这个。
“城里……”她喃喃念了一句，声音散在风里。这个念头就像一粒种子，不知什么时候掉进心田，今晚被这月光一照，痒酥酥地想冒尖。她知道爹娘在给她相看人家了，大概是西村李石匠的儿子，人壮实，话不多。日子仿佛一眼就能看到头，就像这河，顺着山势弯弯绕绕，最终流向哪儿，却由不得自己。
风大了些，吹得岸边的苇子簌簌地响。小芳站起身，心里那点“乱”劲，被风吹得更是没个着落。她不是对李石匠的儿子有什么不满，只是……只是觉得胸口闷着一团气，想找个口子透一透。月光把她单薄的身影投在河滩上，显得那么小，又那么倔强。
就在这时，河对岸隐约传来几声唢呐响，断断续续的，调子欢快，像是谁家在办喜事夜宴。这声音隔着宽阔的河面和水汽传过来，多了几分飘渺，不真切。小芳侧耳听着，那喧闹是别人的，隔着一条河，就像隔着一个世界。这份“隔阂感”让她心里那点不甘，又悄悄冒了头。她想起货郎说的，河下游二十里，有个镇子，通汽车，镇上的姑娘穿裙子，头发烫得弯弯的。
月亮渐渐爬到了中天，光更亮了，地上的每颗石子都看得分明。小芳忽然不想这么快回家。她沿着河岸，向上游走去，那边有一片她熟悉的野林子。她需要一个“契机”，一个能让她把这团乱麻似的思绪理一理，或者，干脆让它变得更清晰的契机。哪怕只是一个人静静地待会儿，听听风吹过树梢的声音，也好过回去躺在炕上，睁眼盯着黑乎乎的房梁。
林子的边缘到了，月光被高大的树冠剪得支离破碎，洒在地上，斑斑驳驳。她深吸了一口气，草木的清气混着泥土的味道，让她冷静了些。这第一步，迈向哪里，她还不清楚。但至少，在这个月亮正圆的晚上，她迈出了槐树影子和货郎镜光之外的第一步。脚下的路，隐在暗处，看不真切，但确确实实，是她自己选的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