总裁受水渍声和撞肉声连成一片
总裁受水渍声和撞肉声连成一片
凌晨两点,办公室的落地窗外,城市霓虹像一片沉底的、闪烁的油彩。李维扯了扯领带,没扯动,索性一把拽了下来,扔在那份没签完的并购案上。他需要安静,绝对的安静,来厘清脑子里那团乱麻。可这见鬼的安静,偏偏被打破了。
起初是“滴答”。很轻,很固执,从天花板角落渗下来,落在下方一个小水洼里。李维皱了皱眉,没动。这栋顶级写字楼的物业费高得吓人,漏水?简直是个笑话。他试图把注意力拉回屏幕上的数字,可那“滴答”声,像根细针,一下下挑着他的神经。
紧接着,另一种声音加入了进来。“嘭…嘭…”闷闷的,有节奏,隔着厚重的楼板传下来,像是有什么重物在规律地撞击。水渍声清冷,撞肉声沉钝,两种毫不相干的声音,在这万籁俱寂的深夜里,竟然诡异地交织、同步,连成了一片没有尽头的背景音。
李维的太阳穴突突直跳。他习惯了指挥若定,习惯了环境为他让路。可这声音,不听指挥。它成了这空间里另一个看不见的“主人”,蛮横地侵占他的领域。他烦躁地起身,走到窗边,想用更宏大的城市夜景来压过它。没用。那“滴答”和“嘭嘭”声,似乎能穿透玻璃,直接钻进他耳朵里。
“楼上在搞什么?”他低声咒骂了一句。楼上……好像是健身区?这个点儿了,谁会在那儿?保安?还是哪个和他一样睡不着觉的倒霉蛋?撞肉声……是在打沙袋吗?得有多大的力气,多沉的烦闷,才能让声音穿透隔层,落到他这里?
他忽然觉得有点荒谬。自己是堂堂总裁,手握多少人的生计,此刻却被这莫名其妙的声音困在办公室里,像个被困在玻璃罩里的困兽。那些纷繁的并购条款、股价波动、董事会压力,在这原始又单调的声音节奏里,竟然慢慢褪色、变形。他听着那水声,想到的不是管道破裂,而是小时候老家屋檐下连绵的秋雨;听着那撞击声,想到的不是健身,而是很多年前,在工地扛包时,麻袋沉闷落地的那一下。
真奇怪。这恼人的噪音,竟成了压力释放的一个古怪引子。他一直紧绷的那根弦,在这绵延不绝的声波里,被强行按着,松动了那么一丝。他不再试图对抗,反而坐回椅子,闭上眼,纯粹地“听”。
水渍声,是时间的漏刻;撞肉声,是力气的消磨。在这无人知晓的深夜,他光鲜的“总裁”外壳被这声音悄悄剥开一道缝。里面那个会疲惫、会茫然、会被一点点噪音搅得心神不宁的普通人,探出了头。原来,再坚固的心理防线,也怕这日复一日的、细微的侵蚀和敲打。那些他平日用决策和命令掩盖起来的焦虑、孤独,此刻随着这声音的节奏,缓缓浮了上来。
不知道过了多久,水渍声好像停了。也许是楼上的“沙袋”也打累了,撞肉声变成了零散的几下,最终归于沉寂。突如其来的安静,反而让李维耳膜一阵嗡鸣。办公室重归死寂,窗外霓虹依旧,那份并购案还在原地。
他长长地、缓缓地吐出一口气,仿佛也把胸腔里淤积的某种沉闷吐了出去。声音消失了,但那份被噪音意外冲刷出来的、对自己的清醒审视,却留了下来。他重新拿起那份文件,目光扫过那些复杂的条款,心态却已和几小时前截然不同。
天边,隐约透出一丝灰白。新的一天,带着它固有的挑战和噪音,马上就要来了。但此刻,李维觉得,自己似乎准备好了那么一点点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