医生那边不能碰
医生？那边不能碰
老李最近总觉得肚子隐隐作痛，那种感觉吧，说不上来。像是有根线在里头轻轻扯着，不剧烈，但总提醒你它在那儿。他寻思着，是不是吃坏了东西，或者着了凉。老伴催他去医院看看，他嘴上答应着“明天就去”，这“明天”却一拖就是大半个月。
直到那天疼得直不起腰，他才被儿子半扶半架地弄到了医院。诊室里，医生是个面善的中年人，问了情况，按了按他肚子几个地方。“这儿疼吗？”“有点。”“这儿呢？”“还行。”手指移到右下腹，轻轻一压，老李“嘶”地吸了口凉气，身子下意识往后缩。“医生？这边……这边不能碰，一碰就疼得钻心。”
医生的眉头几不可察地皱了一下，手指没再用力，但也没立刻挪开。这个细微的表情和停顿，让老李的心一下子悬了起来。刚才还只是觉得“来看个病”，现在却莫名地感到一阵紧张。空气好像凝固了几秒，只听见诊室外隐约的嘈杂声。医生收回手，一边在病历上写着什么，一边用那种平稳、但不容置疑的语气说：“得做个详细检查，可能是阑尾的问题，但位置有点特别，也可能有其他情况。需要尽快确认。”
这个“其他情况”，像颗小石子投进老李心里，漾开一圈圈不安的涟漪。他忽然意识到，身体里那个“不能碰”的区域，就像一个沉默的警报器。平时不声不响，一旦被触及，就是在用最直接的方式呐喊。而我们自己，常常是这个警报器最迟钝的接收者。总想着“忍忍就过去”，“没那么娇气”，却忘了身体发出的信号，往往是它最诚实的语言。
检查结果出来了，是慢性阑尾炎急性发作，位置确实有些偏后。医生说，再拖下去，穿孔的风险就很大了。躺在病床上等着手术，老李看着天花板，脑子里反复回响着那句“这边不能碰”。他想起自己这些年，对身体的那些“不能碰”总是太敷衍。颈椎酸了，扭两下；头晕了，睡一觉；这里那里的小毛病，都被他用“没事”两个字轻轻盖过去了。
手术很顺利。康复期间，他和临床的病友聊天，发现大家的故事开头惊人地相似——都是从某个“不能碰”、“不对劲”的感觉开始，然后忽视，再忽视，直到它变得无法忽视。我们好像总是这样，对待身体像对待一台永不疲倦的机器，只管用它，却很少停下来，听听它运转时那些细微的杂音。那些“杂音”，那些“不能碰”，恰恰是身体在请求“检修”的温柔提醒。
出院那天，阳光很好。医生来叮嘱注意事项，最后半开玩笑地说：“以后啊，身体哪里‘不能碰’，早点让它‘见见光’。别总把它藏在‘没事’两个字后面。”老李使劲点点头。这次他听懂了，那句“医生？那边不能碰”，不是一个问题，而是一份来自身体内部的、珍贵的健康预警。它不需要你成为医学专家，只需要你多一点在意，少一点拖延。身体的边界，往往就藏在这些细微的触感里，碰一碰，听一听，或许就能避开一场风雨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