久久久久久黄
久久久久久黄
说起这个“黄”字,你脑子里先蹦出来的是什么?是秋天满地的银杏叶,是老家墙上那斑驳的夕阳余晖,还是……咳,咱先打住,别往那些个地方想。我今天想聊的,是另一种“黄”,它藏在时间里,埋在记忆里,得用鼻子闻,用手摸,用心去品。
我外婆家的灶屋,就有这么一种“黄”。不是那种刺眼的新鲜颜色,而是一种被烟火气熏出来的、温润的、沉甸甸的旧黄。墙壁是黄的,梁木是黄的,连那盏老灯泡的光晕,落在黑黢黢的灶台上,也泛着一圈暖融融的黄光。那种黄,是日复一日,柴火噼啪作响中,慢慢沁进去的。外婆在灶前忙活,影子被拉得老长,映在黄墙上,像是皮影戏。锅里熬的粥,“咕嘟咕嘟”冒着泡,蒸汽升腾起来,让那片黄变得更加朦胧、柔和。那是一种能让人心一下子就静下来的颜色,带着粮食的香,带着家的安稳。
这种经年累月沉淀下来的颜色,有个说法,叫“时间包浆”。对,就是“包浆”这个词。它原本说的是老物件,像玉器、木头家具,被人摩挲久了,表面形成的那层温润光泽。我觉得,这墙上的黄,也是一种包浆,是生活的痕迹一层层刷上去的。它不像新刷的油漆,亮得晃眼,气味冲人。它是哑光的,含蓄的,甚至有点旧旧的,可你凑近了,仿佛能从里面闻到几十年的饭菜香,听到往日的欢声笑语。这“包浆”里,裹着的是实实在在的人间烟火。
现在城里住久了,满眼都是雪白的墙,冷光的灯。干净是干净,亮堂是亮堂,可总觉得少了点啥。少了点那种被时间抚摸过的温度,少了点那种能让人把背靠上去、打个盹儿的踏实感。有时候看着家里白得反光的墙壁,我会突然想念外婆灶屋那片旧黄。那黄,是活的,是有呼吸的。
再往大了说,咱脚下的土地,不也是“黄”的吗?都说我们是黄土高原的子孙,黄河水养大的人。这土地的黄,那是亿万年的风沙尘土堆积起来的,厚重得没法形容。春天,农人扶着犁铧翻开的,是油亮亮的黄土地;秋天,沉甸甸的麦浪下,露出的还是那片敦实的黄。这黄,是文明底色啊。它不张扬,却孕育了最蓬勃的生命。你想想,那些出土的陶罐、青铜器,不也多带着泥土的、铜锈的、各种深深浅浅的黄吗?那是另一种形态的“包浆”,是历史的手留下的指纹。
这么一想,“黄”这个字,真是有意思。它可以是瞬间的,比如一抹晚霞;但更有力量的,是那种“久久久久久”的黄。久到成了背景,久到被人忽视,久到它自己都成了岁月的一部分。它需要你慢下来,别急着用眼睛去判断,而是用整个身心去感受。外婆的灶屋终是拆了,那片让我心安的黄,也只在记忆里了。可每当我觉得心浮气躁的时候,还是会闭上眼睛,努力回想那片被烟火熏染的墙壁,那种混合着柴火与饭食的、独属于旧时光的气味。那份经由漫长时光凝结的、名为“家”的记忆温度,大概就是我心里,永远也褪不去的、最暖的底色吧。
所以说,有些颜色,乍看不起眼,甚至觉得陈旧。可它的好,它的深厚,非得经历些年月,回头再看,才能咂摸出味儿来。就像一坛老酒,封存得越久,开启时才越香醇。这“久久久久久黄”,大概就是这么个道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