那个有毛片网站
那个有毛片网站
这事儿得从好多年前说起了。那会儿网络还没现在这么严实，像野草似的乱长。网吧里烟雾缭绕，敲键盘的声音噼里啪啦，偶尔有人压低嗓子，神秘兮兮地凑过来问：“嘿，知道哪儿能看那个吗？”不用明说，大家都心知肚明——“那个”，指的就是毛片网站。
现在想想，那几乎成了我们这代人的一种地下启蒙。家里刚通网线那阵子，浏览器就像一扇没上锁的门，稍微碰一碰，就能溜达到一些意想不到的角落。第一次误打误撞点进去的时候，心跳得跟擂鼓似的，耳朵竖起来听着门外的脚步声，鼠标悬在红叉上，随时准备毁灭证据。屏幕上的画面粗糙得很，缓冲的圆圈转个没完，可那种冲击感，现在高清4碍的片子都给不了。那不是视觉上的，是心里头有什么东西，“咔嚓”一下，裂了道缝。
这些网站啊，长得都一个德行。满屏乱飘的弹窗广告，关掉一个蹦出来俩，花花绿绿的，写着各种离谱的标语。页面布局乱七八糟，视频缩略图挤作一团，画质糊得人脸都看不清。可就是这么个简陋的、甚至有点猥琐的角落，却承载了太多说不清道不明的东西。年轻人的好奇，成年人的寂寞，还有在那个相对封闭的年代里，对“性”这件事最直接、也最扭曲的窥探。网络内容管理在当时远不如今日，这些站点就像墙角疯长的苔藓，铲掉一茬，没几天又从别处冒出来。
后来，事情慢慢起了变化。网管得越来越严，那些熟悉的网址一个个打不开了，变成冰冷的404。再后来，手机变得比电脑还聪明，各种正经的础辫辫，功能五花八门。你想看电影，有正经的影视平台；想学知识，有海量的公开课。那种需要偷偷摸摸、带着负罪感去寻找某个特定网站的感觉，好像一夜之间就过时了。现在你跟年轻人提“毛片网站”，他们可能一脸茫然，或者不屑一顾——方法早就换了，渠道也隐蔽多了。
但我偶尔还是会想起它们。倒不是怀念那些内容本身，而是想起那个笨拙而慌张的自己。那个面对一片未知的海洋，既兴奋又害怕的愣头青。那些网站，像是一个粗粝的、不加修饰的入口，把我们猛地推进一个复杂的世界。它没给我们正确的引导，甚至塞进来很多错误和扭曲的东西，对于身体，对于关系，对于欲望。我们得花上后来很多年的时间，去消化，去纠正，去学习真正健康的亲密关系。
所以你说，它到底算个什么东西呢？一个不该存在的毒草？一段上不了台面的集体记忆？或许都是。它赤裸地存在着，映照出那个时代在性教育上的集体失语与匮乏。我们没人教，只好自己乱撞，而它，就成了一个最容易撞上的、布满灰尘的暗角。现在环境干净多了，这是好事。但有时候我又觉得，完全抹去那段记忆也不对。它提醒我们，有些需求，你光是堵，是堵不住的。你得给出更好的、更明亮的出口。把路修得又宽又平坦，谁还乐意老去钻那脏兮兮的小巷子呢？
那个有毛片网站的时代，终究是翻篇了。它像网络青春期脸上的一颗痘，不好看，但标志着一个躁动不安的阶段。痘印可能会淡，但你知道它存在过。而我们现在要做的，大概是别让下一代，再只能用那种偷偷摸摸的方式，去认识本该光明正大谈论的事情。路，总得越走越亮堂才好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