婷婷丁香五月基地久久
婷婷丁香五月基地久久
那地方在记忆里,总是蒙着一层薄薄的、带着香气的光。说是个“基地”,其实挺逗的,不过是城郊老居民区尽头,一块荒了又没完全荒的坡地。不知哪年哪月,谁家栽下的几棵丁香,竟自顾自地繁衍开来,成了片不大不小的林子。因为就在五月路边上,不知哪个调皮孩子先喊出了“五月基地”这名儿,听着像有什么秘密行动似的,就这么传开了。
每年四月将尽,风就软和下来。这时节,心里头好像也长了草,痒酥酥的,总惦着那个地方。去“基地”的路不长,得穿过一排排晾着衣服、飘着饭香的旧楼。转过最后一个红砖房墙角,那一片深深浅浅的紫云,便“呼啦”一下撞进眼里。那香气,不是一缕一缕的,而是一团一团、蓬蓬松松地涌过来的,带着点儿清甜,又有点儿微苦的草木气,一下子就把人严严实实地裹住了。
花开得那叫一个热闹,挤挤挨挨的,一串串小花穗压得枝条微微弯着。阳光好的时候,光斑从花叶的缝隙里漏下来,在地上晃啊晃的。这地方没什么规划,花儿也长得自在,高的矮的,密的疏的,反而有种活泼泼的生气。附近的老人们爱搬个小马扎坐在林边,有一搭没一搭地聊天;小孩子在树间追跑,惊起几只胖乎乎的蜜蜂;偶尔还能看见拿着画板的学生,眯着眼,试图把这片浮动的紫雾搬到纸上。
我常常觉得,这“婷婷丁香”的意象,妙就妙在“婷婷”二字。它不单是说那花树的姿态,更是一种感觉,一种在春光里稳稳立着、不慌不忙地绽放自己的那股劲儿。不急,不争,到了时候,我就开我的花,散我的香。你来了,我欢迎;你不来,这片香气也照样弥漫在五月的风里。这种从容,反倒有了一种绵长的、让人安心的力量。
所以啊,这“基地”的“久久”,大概不是指物理上的永恒。花开花落,一年也就那么十来天最盛。可年复一年,它就在那里。它成了许多人心里一个固定的锚点,一个季节的参照物。看到它开了,心里便踏实了:哦,五月到了,春天真的深了。那种年复一年的守候与重逢,酝酿出了一种独特的情感价值。今年谢了,心里却已开始预约明年的花期,这念想本身,不就是一种“久久”么?
如今城市像个不停充气的气球,越胀越大。好多熟悉的地儿,说没就没了,变成了商场或者整齐划一的绿化带。这片丁香林能留下来,像个小小的奇迹。它没什么实用功能,不能健身,也不能停车,可它就在那儿,用一片花香,安放着许多人的一段春日记忆。这大概就是生活里顶珍贵的东西吧——一点无用的浪漫,一点可以年年来寻的旧梦。
风又吹过一阵,更密的香浪扑来。我站在那儿,什么也没想,又好像想了很多。只觉得那香气,那光影,那嗡嗡的蜂鸣,都一丝丝地渗进心里去,沉甸甸的,又轻飘飘的。临走时回头再看,那片紫云在夕阳里柔和得像个梦。我知道,这片“基地”,连同这五月的馈赠,又会在我记忆的某个角落里,婷婷而立,久久留香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