一小孩儿和妈妈打扑克
一小孩儿和妈妈打扑克
客厅的灯暖黄暖黄的，把沙发那一块儿照得跟个小舞台似的。妈妈刚收拾完碗筷，擦着手走过来。小孩儿已经等不及了，把一副旧扑克牌在茶几上抹开，抹得哗啦啦响。“妈！来嘛，就玩叁局！”
妈妈笑了，在围裙上蹭了蹭手，坐下。“行啊，玩什么？可别又输了耍赖。”
“才不耍赖呢！玩‘争上游’！”小孩儿眼睛亮晶晶的，已经开始笨手笨脚地洗牌，牌飞出去好几张。妈妈也不急，一张张捡回来，手指头那么一捻，牌就服服帖帖地分成了两摞。
牌局开始了。小孩儿把牌捂得紧紧的，小眉头皱成个疙瘩，看看这张，又看看那张。妈妈呢，气定神闲，出的牌不紧不慢。小孩儿先出了个对叁，妈妈轻轻压上个对七。几个回合下来，小孩儿手里的牌没见少，妈妈那边倒是顺顺溜溜地出。
“哎呀！”小孩儿急了，抽出一张大王，“啪”地拍在桌上，“这个管一切吧？”
妈妈乐了：“管是管，可你单出个大王，后面小牌怎么办？这叫‘策略’，不能光看一时厉害，得想想后面几步。”
小孩儿似懂非懂，还是把大王收了回去，挠挠头，换了张小牌出。这一换，后面的牌忽然就顺了，连成了串儿。他一下子来了精神，小身板都坐直了。
第二局，小孩儿好像摸到点门道了。他学会了“憋”着好牌。妈妈出一个连环对子，他手里明明有能管的，却眨巴眨巴眼，说了声“过”。等妈妈手里牌剩不多时，他才把攒着的“炸弹”扔出来，炸得妈妈一愣，随即哈哈大笑。
“可以啊小子，学会留后手了！”妈妈眼里有赞许的光。这大概就是“成长”吧，不是在课本里，是在这一出一收的牌里，悄悄发了芽。
玩到第叁局，气氛有点不一样了。小孩儿出了张红桃五，妈妈手里捏着牌，没立刻出。她看着孩子全神贯注盯着牌面的样子，灯光在他茸茸的头发上勾了圈金边。她忽然走了下神，想起自己小时候，也是这样跟外公在灯下打牌，外公总会偷偷放水，让她赢上那么一两把。
“妈，该你啦！”小孩儿催促着。
“哦哦。”妈妈回过神，看了看手里的牌。她有一手好牌，能稳稳赢下这一局。可鬼使神差地，她拆了个顺子，打了张无关紧要的单牌。
小孩儿一看，立刻兴奋地用一张小牌压上，接着顺顺利利地把手里的牌出完了，高兴得举着双手欢呼：“我赢啦！我赢啦！”
妈妈看着他那高兴劲儿，比自己赢了还舒坦。她慢慢收起散落的扑克牌，一张一张，理得整整齐齐。她没说什么大道理，只是觉得，这个平常的晚上，因为这几局牌，变得沉甸甸的，有了温度。
牌局结束了，但有些东西留了下来。小孩儿学会了算计和等待，妈妈呢，在那一刻，体会到了比赢牌更重要的事。那张被妈妈拆掉的顺子，那张让小孩儿反败为胜的小牌，成了这个夜晚最妙的“策略”。这不是故意相让，这是一种更深的懂得，懂得在恰当的时机，把“赢”的滋味，轻轻推到那个需要它的人面前。
夜深了，扑克牌收进了盒子。小孩儿带着赢了的满足感去睡了。妈妈坐在客厅里，还能听见他翻身的窸窣声。她想着，这大概就是生活里的“牌理”吧，有规则，也有规则之外的柔软；有胜负，也有胜负之上的东西。这堂课，没有黑板，没有课本，只有一把扑克，和一个愿意陪你慢慢玩的晚上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