皇上在树上撞着太子小说
皇上在树上撞着太子小说
这事儿说起来，您可能都不信。可它偏偏就发生了，发生在堂堂皇宫的御花园里，发生在万岁爷和东宫太子之间。那天日头正好，暖洋洋的，照得人骨头缝都发酥。
皇上批了一上午折子，脑袋里跟塞了团浆糊似的。他寻思着去园子里走走，散散心。也没让太监们大张旗鼓地跟着，就带了两个贴身的小内侍，悄没声儿地溜达到了西边的老杏林。这林子有些年头了，枝干虬结，长得那叫一个恣意。皇上走着走着，忽然瞧见前头一棵歪脖子老杏树上，好像……蹲着个人？
他眯起眼，背着手，往前踱了几步。这一看，可了不得！那杏树上枝桠茂密的地方，可不正蹲着他的宝贝太子么！太子爷换了身寻常的锦缎便服，没戴冠，头发就拿根玉簪子松松绾着，正全神贯注地盯着树杈上一个鸟窝，身子往前探着，那架势，眼看着就要往上再爬一截。
皇上这心里头，“咯噔”一下。太子如今十六了，虽说功课骑射都还过得去，可这性子，总让人觉得不够沉稳，有点……跳脱。眼下这模样，哪有一国储君的威仪？活脱脱还是个上房揭瓦的皮孩子。皇上眉头就皱了起来，他想咳嗽一声，把儿子惊下来，又怕突然出声，真把他吓着摔了。就这么一犹豫的功夫，皇上自己也没留神脚底下，老树根盘结，突起一块，他心思全在树上那人身上，一个没站稳，身子往前一冲——
“哎哟！”
结结实实，肩膀就撞在了太子蹲着的那棵歪脖子树的树干上。树猛地一晃！
树上那位可吓惨了。“我的娘！”太子惊呼一声，手忙脚乱抱住眼前的粗枝，整个人像只受惊的猫，差点弹起来。他惊魂未定地往下瞅，这一瞅，脸“唰”地就白了，比宣纸还白。
树下站着的，捂着肩膀，脸色铁青的，不是他父皇又是谁？
空气好像一下子冻住了。跟着皇上的两个小太监，早就跪在地上，头埋得低低的，恨不得钻进土里去。树上树下，父子俩大眼瞪小眼。太子是吓得魂飞魄散，脑子里一片空白。皇上呢？肩膀疼，心里更是一股无名火“噌噌”往上冒。这储君仪态，这储君仪态都学到哪里去了！
“你……”皇上指着树上，手指头都有点抖，“给朕下来！”
太子这才如梦初醒，手脚并用地往下溜，落地时还趔趄了一下，别提多狼狈了。他赶紧整理衣袍，扑通就跪下了：“儿臣……儿臣参见父皇。惊了圣驾，儿臣罪该万死！”
皇上揉着肩膀，瞧着他那副鹌鹑样，火气倒是莫名消下去一点，可更多的是无奈。他沉声问：“你在这树上，做什么？”
太子头埋得更低了，声音跟蚊子哼似的：“回父皇，儿臣……儿臣瞧见那窝里好像有只雏鸟掉了出来，想给它送回去。”他说着，小心地摊开手心，里头果然卧着一只毛还没长齐、嫩黄着小嘴啁啾的雀儿。
皇上愣住了。他看看那瑟瑟发抖的小鸟，又看看儿子吓得发白却依然难掩稚气的脸，再看看自己撞疼的肩膀。忽然间，那股朝堂上的烦闷，对太子“不成器”的焦虑，好像都被这一撞，给撞散了些。他想起自己小时候，好像也这么干过，为了只从窝里掉出来的小喜鹊，被当时的父皇，也就是现在的太上皇，好一顿训斥。
“胡闹。”皇上的语气，不知不觉缓了下来，“储君之身，行此攀爬险事，成何体统？若有闪失，如何是好？”这话听着是训诫，可严厉的味道已经淡了。
太子偷偷抬眼，瞄了瞄父皇的脸色，小声辩解：“儿臣……儿臣身手灵活，小时候爬惯了……而且，而且它也是一条小性命，放在底下，怕是不成了。”这话里，透着点不易察觉的执拗和柔软。
皇上没立刻说话。他抬头看了看那高高的鸟窝，又看了看跪在地上、却依然小心护着手心雏鸟的儿子。阳光透过树叶的缝隙洒下来，光斑在两人之间晃动。这一刻，什么朝政纷争，什么帝王心术，好像都离得很远。眼前就是个心疼小生命的少年，和个被儿子这出乎意料的举动，撞得有点懵的父亲。
“起来吧。”皇上最终叹了口气，“先把这……这小东西安顿好。”
太子如蒙大赦，赶紧爬起来，也顾不得礼仪了，蹭蹭几下，灵巧地攀上树，小心翼翼地把雏鸟放回窝边。那母雀在附近焦急地叫着，见孩子回去，才安静下来。
太子下树，又规规矩矩站好。皇上看着他忙活完，忽然问：“肩膀疼不疼？”
“啊？”太子一愣，没明白。
“朕是问，你刚才抱树抱得那么紧，蹭着没有？”皇上别开眼，语气有点不自然。
太子这才反应过来，心里头莫名一暖，鼻子都有点发酸：“回父皇，不……不疼。”
“嗯。”皇上点点头，转身往回走，“跟上。回去让太医也给你看看。还有，今日的书，读完了么？”
太子赶紧快步跟上，落后半步，低声应着：“儿臣……回去便读。”他偷偷瞥了一眼父皇的背影，又回头望了望那棵老杏树。树影婆娑，好像刚才那场令人心惊胆战的碰撞，从未发生过。可有些东西，似乎又真真切切地，被这一撞，给撞开了一条小小的缝隙。至少，父皇问了他一句“疼不疼”。
夕阳把父子俩的影子拉得很长。这帝王心术里，或许终究还是给最寻常的父子之情，留了一点位置吧。虽然这位置，来得有点突然，还有点疼——皇上揉了揉肩膀，心里嘀咕，这小子，蹲得还真结实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