一极全黄
一极全黄
你有没有过这样的时刻？开车经过一条长长的公路，两边是无边无际的田野。秋天到了，稻子熟了，那颜色不是嫩黄，也不是鹅黄，是一种沉甸甸的、铺天盖地的金黄。眼睛望出去，左边是黄，右边是黄，前头路的尽头，还是溶进天际线的一片黄。这时候心里头，会忽然咯噔一下，不是震撼，反倒是一种奇异的“空”。
这“空”里头，又好像被这纯粹的、没有杂质的颜色给填满了。脑子里什么念头都没了，就剩下这“一极全黄”。对，就是这个词。它说的不是颜色，倒像是一种状态，一种排除了所有干扰，整个世界只剩下一种最本质、最饱满事物的状态。
想想也挺有意思。咱们过日子，眼睛和耳朵可没闲着。信息像潮水，红的绿的蓝的，好的坏的吵的，一股脑儿涌过来。手机屏幕一亮，各种消息弹出来，标题一个比一个咋呼。点开这个，关心那个，注意力被撕成一小片一小片的。有时候晚上躺下，回想这一天，好像忙忙碌碌，可脑子里乱糟糟的，像一间堆满杂物的屋子，找不到一件完整称心的东西。
这时候，反倒开始想念那种“一极”的纯粹了。不是说非要跑到田野里去看稻子。它可能是一种心境的比喻。你全神贯注做一件事的时候，是不是也有点像？比如木匠师傅盯着手里渐渐成型的榫卯，眼里只有木头的纹理和手中的刀；孩子搭积木，世界里就只有那块快要放到塔尖的红色方块。外头的风声、车声，都淡去了。这种时候，人反而是最踏实、最充盈的。
可咱们的环境，偏偏不太鼓励这种“一极”。它更喜欢“多元”，喜欢“丰富”，这当然好。但过头了，就变成了“散乱”。一个热点还没看清，十个新的又冒出来。选择太多，有时候等于没有选择，只剩下疲于奔命的追赶。眼睛看花了，心也跟着乱了。这时候，那铺天盖地的“全黄”景象，就成了一种遥远的、有点奢侈的向往。
那么，能不能在自己心里，找到或者营造那么一小片“全黄”呢？我的意思是，试着主动去追求一点“纯粹”。比如，放下手机，安安静静读完一本早就想读的书，不被弹出的消息打断。或者，周末就专心陪家人做顿饭，不去想没完成的工作。哪怕只有半个小时，让心里只装着一件事，一种颜色。
这做起来，比说着难。杂念总会自己溜进来，像试图染上其他颜色的画笔。但或许，我们可以练习。就像给眼睛和心灵，做一种“聚焦”的训练。当你能在碎片的海里，为自己打捞起一段完整的时间，一片专注的心境，那种感觉，可能就像在喧闹的都市里，忽然抬头，看到了一整片毫无遮挡的、纯净的晚霞。
它不一定是黄色，可能是任何一种能让你心里忽然静下来、满起来的颜色或事物。找到它，守住它那么一会儿，就像给快没电的自己，插上电源。那种由“一极”带来的充实和宁静，或许才是应对这个纷杂世界，最宝贵的内力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