吃了药后妈妈会主动
吃了药后妈妈会主动
李娟把白色的小药片轻轻放在母亲掌心，又递过一杯温水。母亲看了她一眼，眼神里有点茫然，但还是顺从地把药咽了下去。李娟心里叹了口气，这已经是这个月的第叁次了。母亲自从前年中风恢复后，人就变得像棵安静的植物，整天坐在阳台的藤椅上，话少，动得更少。医生说这是后遗症，开了些调节神经和情绪的药。
“妈，咱们等会儿下楼走走？”李娟像往常一样试探着问。往常母亲总是摇摇头，或者说“累了，明天吧”。可今天，母亲放下水杯，手指在膝盖上轻轻敲了两下，竟然点了点头：“好，太阳挺好的。”
李娟愣了一下，差点没反应过来。她赶紧去拿外套和钥匙，心里犯着嘀咕：是药起效了？还是母亲今天心情特别好？
下楼的时候，母亲居然主动伸手扶住了楼梯栏杆。要知道，过去几个月，上下楼都是李娟半扶半抱着，母亲自己几乎不用力。更让李娟惊讶的是，在小区花园里，母亲在一丛月季花前停住了脚步，眯着眼看了好一会儿，轻声说：“这花开得……比去年好。”
李娟鼻子一酸。母亲已经很久没有主动评论过身边的事物了。她生活的节律，仿佛只剩下吃饭、吃药、睡觉。这种突如其来的主动性，像一缕阳光，冷不丁地照进了李娟习惯了的灰蒙蒙的日子里。
接下来的几天，李娟像观察一个奇妙的生态实验。她发现，母亲吃完药大约一两个小时后，会有一个“活跃期”。这个时间段里，她不再是完全的被动接受。她会自己打开电视，换到她喜欢的戏曲频道；会走到厨房门口，看看李娟在做什么菜，甚至小声说“少放点盐”；前天，她竟然从衣柜底层翻出了一条旧围巾，摸着上面的绣花，讲了句“这是你姥姥的手艺”。
这些细微的主动行为，对别人家来说可能平常得不能再平常，可对李娟而言，每一件都珍贵得像珍珠。她开始理解，医生说的“改善主动性”是什么意思。这不只是简单的“动起来”，而是母亲那颗似乎沉寂下去的心，重新对世界产生了微弱的、但确实存在的“连接感”和“意愿”。她开始重新对外界产生反馈，而不是仅仅活着。
当然，这种“主动”并不稳定，时多时少。有些日子，母亲又变回那个安静的样子。李娟不敢奢求太多，她知道恢复是个漫长的过程。但她心里悄悄燃起了一点希望。她不再只是机械地照顾一个需要喂饭穿衣的身体，她感觉自己在重新一点点地“找回”妈妈。那个会挑剔菜咸淡、会记得老物件故事、会对花开有感觉的妈妈，好像正沿着一条由药效和耐心铺成的、细细的小路，慢慢地朝她走回来。
现在，每天喂药的时候，李娟心里都会多一份隐隐的期待。她期待着药片融化后，能在母亲的眼睛里，再次点亮那么一点光，激发那么一点“我想……”的念头。这过程很慢，但李娟愿意等。因为每一次微小的主动，都是母亲在告诉她：我还在这里，我还在努力地，回到你身边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