高峰期的巴士挤满了箩蝉飞

发布时间:2025-12-31 02:28:34 来源:原创内容

高峰期的巴士挤满了箩蝉飞

早上七点半,车门“哧”地一声打开,一股热烘烘的气流先涌了出来。我跟着人流往前挪,脚还没站稳,后背就贴上了另一个人的背包。车厢里塞得满满当当,像一盒被用力压实了的火柴。我勉强抓住头顶的横杆,感觉自己成了这沙丁鱼罐头里,不太情愿但必须待着的一员。

车子摇摇晃晃地起步。我左边是一位大姐,正努力把购物袋往身前拢,怕蹭到别人;右边是个小伙子,戴着耳机,眼神放空地盯着窗外其实什么也看不见的广告牌。大家挨得这么近,近到能看清旁边人衣领的线头,能闻到不同洗发水混合的味道,但彼此之间,却好像隔着一层透明的墙。没人说话,只有引擎的轰鸣和偶尔响起的报站声。

这大概就是城市生活的常态吧。我们这些箩蝉飞——挤车上下班的人,每天最重要的通勤,就是在这样密闭的空间里,完成一场心照不宣的集体忍耐。时间好像被拉长了,每一分钟都变得具体而微:刹车时的前倾,转弯时的挤压,还有那种因为动弹不得而产生的、微妙的疲惫感。

车子在一个大站又停了一次。下面等车的人眼里带着一种混合着渴望和决绝的光,仿佛在说“无论如何我也要上去”。门边一阵剧烈的推搡和压缩,居然又神奇地塞进了叁四个人。车门勉强关上,发出吃力的闷响。我忽然有点出神,想着这一车人,各自从哪里来,又要到哪里去。那个穿西装不停看表的,是不是赶着去见客户?那个抱着文件夹打瞌睡的姑娘,昨晚又加班到几点?我们这些箩蝉飞,像城市的血液,每天定时在固定的管道里奔涌,输送着活力,也消耗着自己。

就在这种几乎令人窒息的拥挤里,有时却会冒出一点奇特的“暖意”。比如有一次,一个学生模样的孩子差点摔倒,前后左右好几只手,几乎同时扶了他一把。没人说话,扶稳了,手就各自收回,一切又恢复原样。还有那次,一个阿姨的手机铃声突然响起来,是那种很老土的民歌,她自己慌忙去按,周围几个人却忍不住嘴角弯了一下,那一刻,车厢里的空气似乎松动了一秒。

这些细微的瞬间,让我觉得,我们不只是被运载的物体。尽管身体被限制在极小的空间里,但每个人的生活,其实庞大而复杂。我们肩并肩站着的这几十分钟,是无数个庞杂人生的短暂交汇。这种高强度通勤,磨掉了我们对外界的敏感,但也可能,在某个不经意的时刻,让我们对“同类”的处境,多了一丁点切身的体谅。

广播报出我要下的站名。我开始提前用力,小声说着“不好意思,麻烦让一下”,像一颗水滴,努力从紧密的缝隙里渗出去。身后,我留下的空隙瞬间被填满。车门在身后关上,巴士载着满满一车箩蝉飞,继续朝前开去。我站在站台上,深吸了一口早晨算不上新鲜的空气,回头望了一眼那辆渐行渐远的、满载的车。它就像一个移动的缩影,装着这座城市的早晨,装着无数人的奔波,以及在这种奔波里,那份沉默的、扎扎实实的生命力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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