是不是好久没人弄你了表
是不是好久没人弄你了表
这话听着有点怪，是吧？别误会，我说的不是别的，是咱手腕上那个老伙计——手表。你现在还戴表吗？我猜啊，很多人可能已经好久没正儿八经地戴过一块表了。手机掏出来，时间亮堂堂地显示在屏幕上，谁还需要手表呢？可有时候，看着抽屉角落里那块蒙了尘的机械表，心里头会忽然空了一下，像是少了点什么。
这感觉挺有意思的。手表这东西，早就不是个单纯的计时工具了。往前数二十年，它可能还是件挺重要的家当，是成人礼，是纪念品，甚至带着点儿传家的意味。我爸那块老上海表，表蒙子都泛黄了，可每次拿出来上上发条，听着那细微又清晰的“滴答”声，他眼里就有光。那声音，像是把一段凝固的时间给唤醒了。
现在呢？时间好像无处不在，又无处可寻。手机、电脑、各种屏幕，数字跳动着，精确到毫秒，可我们反而更匆忙了。时间成了被追赶的东西，成了屏幕右上角一个不断变化的数字。那份盯着指针缓缓划过表盘，心里估算着“还有一刻钟”的踏实感，好像真的一去不复返了。那份与器物之间经由“佩戴”和“上弦”建立的、微妙的陪伴感，确实在淡化。我们获得了前所未有的效率，却好像弄丢了触摸时间的质感。
我前两天把那块停了多年的表找出来，送到老师傅那里去保养。老师傅戴着寸镜，小心翼翼地打开后盖，露出里面密密麻麻、黄澄澄的齿轮和弹簧。他用小毛刷轻轻扫去油泥，点上新的表油，动作慢得让人心静。我问他，现在修表的人少了吧？他头也不抬，笑了笑：“少多喽。都是些念旧的老主顾，或者年轻人买了好表，来保养的。”他说，这每一块表都有自己的“脾气”，长久不保养，油干了，齿轮磨损了，就走不准，甚至彻底停摆。这和人一样，长久不“打理”，不关照，灵性就没了。
这话让我愣了一会儿。我们是不是也像对待那块旧表一样，对待着生活中很多原本珍贵的东西？习惯了快捷和自动，就不再愿意花心思去“手动”维护一段关系、一个爱好，或者仅仅是让自己安静下来的能力。所有东西都追求“自动陀”，上满弦就自己走，没动力了就晃晃手腕。可那种需要你亲手拧动表冠，感受发条一寸寸绷紧，然后把它贴到耳边，听它重新开始呼吸、开始歌唱的过程，那份参与的喜悦，是替代不了的。
所以啊，“好久没人弄你了表”，也许问的不只是表。它是在问，我们是不是也忽略了生活中那些需要亲手去“上弦”、去“保养”的部分？是不是在效率至上的洪流里，把一些笨拙却温暖的连接给弄丢了？给手表上弦这个简单的动作，是一种仪式，它提醒你，时间是你的，生活也是你的，需要你亲自参与，给它注入动力。
老师傅把保养好的表递给我。我接过来，沉甸甸的，表壳温润。拧了几圈表冠，贴在耳边，那熟悉而有力的“滴答”声再次响起，平稳、坚定。那一刻，感觉不只是表活了，好像心里某个跟着停摆了很久的角落，也轻轻地，随着指针，动了一下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