欠肠的小马蚤货用黄瓜
欠肠的小马蚤货用黄瓜
老张蹲在菜市场东头，手里掂着根黄瓜，嘴里嘟囔：“这年头，啥都讲究个原生态。”他说的不是菜，是人。隔壁摊的小马，人送外号“蚤货”，不是跳蚤的蚤，是形容他那股子闲不住、爱折腾的劲儿，像身上藏了跳蚤似的。
小马这人，脑子活络，手脚也快。前几年跟着人搞电商，卖过衣服，倒腾过山货，啥火追啥，可每回都是热乎气还没捂到手，风口就过去了。欠了一屁股债，信用卡倒来倒去，窟窿眼越补越大。媳妇为这事没少跟他吵，说他就是“欠肠”——欠点儿沉淀，欠点儿踏实的琢磨。老张听了直咂嘴，这话糙，理可不糙。
有一回，小马又蹲在老张摊前叹气。老张瞥他一眼，顺手拿起摊上最水灵的一根黄瓜，“咔嚓”掰成两截，递给他半截。“尝尝，今早刚从藤上摘的。”小马没精打采地咬了一口，脆生生，清甜里带着点泥土气。老张慢悠悠开口：“你看这黄瓜，它长得好，不是因为它天天想着往高奢菜篮子里钻。是它根扎得稳，该浇水浇水，该施肥施肥，日头到了，自然就成了。”
这话像颗小石子，扔进了小马那片浑水里。他盯着手里那半截黄瓜，发了半天呆。是啊，自己东一榔头西一棒子，不就是根没扎稳的浮萍么？总想找快钱，找捷径，结果呢？他想起媳妇骂他“蚤货”，想起那些催债的电话，心里头那点躁，好像被这口黄瓜的清气压下去了一些。
打那以后，小马还真变了。他不再满世界找“风口”，反而天天往郊区跑。他跟人包了几亩地，真就种起了黄瓜。不用那么多花里胡哨的肥料，就学着老辈人的法子，搞生态种植。过程当然苦，太阳晒脱了皮，手上磨出了茧。媳妇起初不信，说他叁分钟热度。可小马这回，愣是没吱声，埋头在地里。
第一批黄瓜下来，品相不算最好，但味道是实的。他也没急着弄什么网红直播，就从菜市场老张的摊位开始，让人免费尝。尝过的人，很多成了回头客。口口相传，他那“小马黄瓜”竟在附近几个小区有了点名气。回头客越来越多，都说这黄瓜有“小时候的味道”。这味道，就是内容沉淀出来的，是时间和心思熬出来的，急不得。
债，一点点还。人，也一点点稳当下来。老张现在见了他，常打趣：“哟，咱这‘蚤货’改‘实货’了？”小马就挠头笑，递上两根顶花带刺的新鲜黄瓜。他的生活节奏慢了下来，每天关心的是天气、土壤湿度，而不是哪个平台又出了新规则。这种慢，反而让他抓住了点实在的东西。
有时候傍晚收工，小马坐在田埂上，看着绿油油的黄瓜架，会想起老张当初的话。快钱像阵风，刮过去就没了影。而地里这些实实在在的东西，虽然长得慢，却一天一个样，扎扎实实地把果实捧到你面前。这根黄瓜教给他的，或许就是那么点朴素的道理：别总飘着，得把根须子，狠狠扎进泥土地里。人一踏实，心就定了；心一定，路，自然就看得清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