后妈的春天小说免费读全文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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林静推开那扇厚重的橡木门时,手心里全是汗。屋里飘着淡淡的排骨汤香味,和她记忆里母亲熬的汤有那么一点相似,却又分明不同。沙发上,一个扎着羊角辫的小女孩抬起头,黑葡萄似的眼睛盯着她,不说话。这就是她要面对的新生活——一个叁十岁出头的女人,成了别人口中那个带着点微妙色彩的词:后妈。
日子像上了发条,磕磕绊绊地往前走。小女孩朵朵叫她“阿姨”,声音脆生生的,却总隔着什么。丈夫老陈工作忙,常常是林静和朵朵两个人在偌大的房子里,一个写作业,一个收拾家务,安静得能听见时钟的滴答声。邻居们的眼光,她不是没感觉到,那些欲言又止的打量,像细密的针。她有时对着浴室镜子发呆,问自己:这春天,到底什么时候才能来呢?
转机来得有点意外。是个周五,朵朵放学回来,小脸通红,额头烫得吓人。偏偏老陈在外地出差,电话打不通。林静一下子慌了神,背起朵朵就往社区医院跑。路上雨点啪嗒啪嗒砸下来,她脱下外套裹住孩子,自己淋得透湿。挂号、缴费、陪着打点滴,整整一夜没合眼。天快亮时,朵朵烧退了,迷迷糊糊睁开眼,看着靠在床边打盹、头发还湿漉漉的林静,小嘴动了动,极轻地吐出两个字:“妈妈……”
林静一下子醒了,不是惊醒,是心里某个冻住的地方,哗啦一声,裂开了一道缝。她没应声,只是轻轻握住了朵朵伸出被窝的小手。那声“妈妈”像颗种子,悄悄落进了土里。
从那以后,有些东西不一样了。朵朵还是会叫“阿姨”,但会把学校发的饼干留一半放在厨房桌上。林静也学着朵朵亲妈的样子,给她梳那种复杂的公主辫,虽然一开始笨手笨脚扯疼了几回。她们之间开始有了些小秘密,比如周末瞒着老陈偷偷多买一个冰淇淋,比如一起在阳台种下的那盆茉莉,居然颤巍巍地冒出了第一个花苞。
老陈也察觉到了变化。饭桌上的笑声多了,家里不再总是整洁得冷清,沙发上会随意丢着朵朵的绘本,茶几上有林静没织完的围巾。这是一个家该有的,有点乱的温度。有一天晚上,他看着在灯下一起做手工的母女俩,忽然对林静说:“这个家,有你了才像个样子。”林静低下头,手里捏着一片彩纸,鼻子有点酸。她没指望能取代谁,她只是终于在这里,找到了自己的位置。
社区组织亲子活动,要求“妈妈”参加。朵朵拉着她的衣角,眼神里有期待,也有不确定。林静深吸一口气,去了。跳绳比赛,两人叁足,她们摔了一身泥,却笑得直不起腰。旁边的议论声好像还在,但听起来已经模糊,变得不那么重要了。阳光暖烘烘地照在背上,林静想,春天或许不是突然降临的,它是在这些琐碎、笨拙甚至狼狈的日常里,一寸一寸生长出来的。
茉莉花开了,香气细细的,萦绕在阳台。朵朵正式改了口,那声“妈妈”叫得越来越自然。林静的故事里,没有惊天动地的逆转,只有锅碗瓢盆里的浸润,和日复一日的真心。后妈的春天,来得慢,但到底还是来了。它藏在清晨的粥里,藏在夜晚的童话故事里,藏在一朵不起眼的小白花香里。这日子啊,还得继续过下去,而这往后的每一天,都像是被这迟来的春天,镀上了一层暖融融的光边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