闺房床榻粗喘贬娇女
闺房床榻粗喘贬娇女
窗外的月光,像一层薄薄的纱,轻轻柔柔地铺在屋里。雕花的木床在暗影里,轮廓朦朦胧胧的,只听得见一阵阵细密的、压抑的呼吸声,从帐子深处透出来,又急又轻。那声音,像是春日里蝴蝶扇动翅膀,也像是夏夜池塘边细碎的虫鸣,挠得人心尖儿也跟着一颤一颤的。
帐子是用上好的软烟罗做的,粉盈盈的颜色,白日里看着清透雅致,这会儿被夜色一染,倒成了个暖昧的罩子,把里头的光景遮得严严实实。可声音是遮不住的。那喘息声,时高时低,时而短促得像要断掉,时而又绵长得仿佛没有尽头。偶尔夹杂着一两声极轻的、从喉咙深处溢出的呜咽,刚冒个头,又立刻被什么东西堵了回去,只剩下一片令人耳热的沉默,和更显慌乱的鼻息。
你说这深宅大院的,规矩比山还重。平日里,小姐们走路,裙摆都不能晃得太响;说话,声音都得捏着叁分。笑要掩口,怒要低头,七情六欲都得打磨得光滑平整,嵌进“端庄”这两个字的模子里。可人呐,终究是血肉做的。那些被规矩死死压下去的、属于活人的热气儿,白天藏得无影无踪,到了夜里,到了这最私密的床榻之间,还能往哪儿藏呢?
这床榻,看着是歇息的地方,可有时候,它偏偏成了最不得安生的战场。不是刀光剑影,是自个儿跟自个儿较劲。身上裹着丝绸寝衣,滑溜溜的,贴着皮肤,本应是最舒服的,此刻却觉得哪儿都不对劲,蹭一下,就是一片滚烫。心跳得厉害,咚咚咚地撞着胸口,好像要跳出来,和那粗喘声应和似的。额头上、颈窝里,沁出细密的汗,黏着鬓角的碎发,痒痒的,却连抬手去捋一下的力气都好像被那喘息抽走了。
脑子里也乱。一会儿是白日里先生教的“非礼勿视,非礼勿听”,一会儿又是不知从哪儿飘来的、话本里才有的零碎句子。身子是软的,像化开的一摊水,陷在厚厚的锦被里。可心里头,又有一簇小小的火苗,被这粗重的呼吸吹得忽明忽暗,烧得人焦渴。想推开些什么,又不知道推什么;想抓住些什么,指尖攥紧了被角,丝绸滑不溜手,什么也抓不住。
这大概就是最难熬的地方。什么都由不得自己,连这喘息,这最本能的反应,都好像带着羞耻的印记。只能咬着唇,把脸埋进带着皂角清香的枕头里,让那一声声闷哼,被柔软的棉絮吸了去。可越是这样,那身体的感受反而越清晰,像暗夜里被放大了一般,每一个细微的颤动,都惊心动魄。
也不知道过了多久,那急促的风暴渐渐平息下去,变成了悠长的、带着疲惫的呼吸。帐子里静了,只剩下月光移动的微响。方才那阵要命的慌乱和燥热慢慢褪去,身体里那股莫名的劲儿也散了,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深重的倦意,从骨头缝里渗出来。眼皮沉沉地合上,意识模糊前最后一个念头,竟然有点恍惚:刚才那个发出陌生声响的、滚烫的人,真的是自己吗?
夜还很长。月光静静地照着闺阁,照着那张恢复了平静的床榻。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过。只有那微微凌乱的被褥,和空气里尚未散尽的一丝若有若无的温热气息,成了这个夜晚唯一的、隐秘的见证。明天太阳升起,帐子拉开,她大概还是那个人前轻声细语、举止得体的娇小姐。至于今夜这场无人知晓的、属于她自己的小小战争,就让它留在黑暗里吧。毕竟,日子还得照样过下去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