逼哩逼哩
逼哩逼哩的声响
你有没有注意过，生活里总有那么些“逼哩逼哩”的声响？不是动画网站，我说的就是那种声音本身。大清早，闹钟是“逼哩逼哩”的；地铁门快关了，提示音是“逼哩逼哩”的；厨房烧的水开了，水壶也“逼哩逼哩”地尖叫起来。这些声音又尖又急，像根小针，冷不丁就扎你一下，催着你：快点儿，动起来，别停下。
我们好像就被这些声音赶着，一天天转个不停。脑子里也跟开了锅似的，各种念头“逼哩逼哩”地冒泡：工作邮件还没回，账单明天到期，孩子的家长会别忘了……这些声音聚在一块儿，成了背景里的白噪音，吵得人心慌。
被声音淹没的日常
有时候我干脆停下手里的事，想听听没声儿的时候是啥样。结果发现，真难。窗外有车声，楼上有脚步声，连自己呼吸都嫌重。想找个彻底的安静，恐怕得把自己关进密封罐子里才行。这念头一出来，自己都觉得好笑。我们一边嫌那些“逼哩逼哩”烦人，一边又好像离了它们就不知道日子怎么过了。你说怪不怪？
我有个朋友，算是活得挺明白的那种。他有个怪习惯，喜欢收集老物件，不是值钱古董，就是些破旧的老式闹钟、收音机。上回去他家，他正摆弄一个八十年代的绿色闹钟，上了发条，那闹铃响起来，是“叮铃铃”的清脆声，跟现在的“逼哩逼哩”完全两样。他说，这声音有间隔，有韵律，听着不心慌，反而觉得踏实，时间是一下一下走过去的，不是被电信号逼着跑的。
他的话让我琢磨了半天。我们身边这些急促的电子音，是不是悄悄把我们的节奏也带快了？快到来不及想，来不及感受，只是被声音驱赶着，完成一件又一件事。时间感知在这种高频的刺激下，变得零碎而焦躁。我们看视频要两倍速，等叁秒的网页加载都觉得漫长，就连放松，也得找个“十分钟快速冥想”的教程。那份等着水烧开、听着壶嘴最初开始哼鸣的耐心，早被“逼哩逼哩”的尖叫给替代了。
这种无处不在的催促声，或许在无形中塑造了我们的行为模式。它暗示着效率，暗示着紧迫，也暗示着一种不容分说的控制。我们习惯了立即响应，习惯了 multitasking，仿佛稍一停顿，就会错过什么，就会落伍。可我们到底在追赶什么呢？追上了之后，那“逼哩逼哩”的声音，就会停下来吗？
那天从朋友家出来，我没坐车，慢慢往回走。路过一个小学，正好放学，孩子们“呼啦”一下涌出来，那笑声、喊叫声，混成一团，也是吵的，但那种吵法不一样，是泼洒开的、热腾腾的。突然就不觉得烦了。他们的声音里没有催促，只有当下纯粹的欢闹。
回到家，厨房的水壶又要响了。在它“逼哩逼哩”之前，我赶紧走过去，关掉了炉火。世界安静了一刹那，我听见水在壶里咕嘟咕嘟的，那是沸腾之前，温柔而有力的翻滚声。原来只要快那么一步，就能截住那声尖叫，换回一点熟悉的、属于从前的节奏。
或许，我们可以试着当自己生活的“调音师”。不是去消灭所有声音，那不可能，也没必要。而是去分辨，哪些声音是背景，哪些是主旋律，哪些刺耳的“逼哩逼哩”其实可以调低音量，或者干脆换个频道。给那些沉闷的、悠长的、需要耐心倾听的声音，腾出点儿地方。比如翻书页的沙沙声，比如切菜时规律而扎实的“笃笃”声，又比如，什么也不做时，自己心里那份渐渐沉静下来的、细微的声响。
生活当然还得继续，闹钟还会响，提示音也不会消失。但知道有那么一刻，你能按住那个尖叫的按钮，能找回一点对声音的主动权，感觉就很不一样了。那感觉就像是，在一片“逼哩逼哩”的海洋里，你给自己搭了个小小的、安静的岛屿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