av pian
av pian
最近啊，我总觉得生活里少了点什么。不是少了杯咖啡，也不是少了场电影。是什么呢？好像是少了点……声音。对，就是那种能直接钻进心里的声音。
这事儿得从一个周末的下午说起。那天我正收拾老家的阁楼，灰尘在阳光里跳舞。我挪开一个旧箱子，底下露出个黑乎乎的大家伙。好家伙，是我爷爷那架老钢琴。琴键都泛黄了，好几个键按下去没了声响，像沉默了好多年的老朋友。
我找了位老师傅来修。老师傅的手啊，又糙又巧。他一边拧螺丝一边念叨：“这琴啊，跟人一样，你得懂它。”他调音的时候，拧一下，听一会儿，再拧一下。那种专注，让我想起爷爷以前坐在琴凳上的样子。
琴修好了。我坐在琴凳上，有点不敢碰。最后还是伸出手，按下一个中央颁。“咚——”声音不像唱片里那么完美，有点沉，有点哑，可它特别真。琴箱里的震动顺着木头传上来，通过指尖，一直麻到胳膊肘。那一瞬间我明白了，我缺的就是这个——那种真实的触感。
现在什么东西都太快了。手指在屏幕上划一下，音乐就来了，划一下，又换了。方便是真方便，可总觉得隔着一层玻璃。那声音太干净，太标准了，干净得没有温度。
我开始每天弹一会儿。从磕磕巴巴的《小星星》弹起。错音多得能谱成另一首曲子。可怪的是，我不觉得难堪。每个错音都是我亲手按出来的，它有来处，有去处。这架老琴有自己的脾气，高音区亮得像清晨，低音区厚得像夜里翻了个身。你得顺着它来。
慢慢的，我发现弹琴这事儿，疗愈感特别强。不是说我弹得多好，而是那个过程。工作上憋屈了，指头在低音区重重砸几下，闷气好像就散在声音里了。心里空落落的时候，慢慢弹段简单的旋律，那声音就把空的地方一点点填上。它不跟你讲道理，就是陪着。
有天傍晚，我弹着弹着忘了时间。再抬头，天已经擦黑，屋里没开灯。最后一个音符慢慢散在空气里，周围特别静。可那种静不是空的，是满的，像刚下过雨的院子，湿漉漉地饱满着。那一刻我脑子里什么念头都没有，就觉得踏实。
朋友来家里，看见这琴都笑：“现在谁还弄这个啊？”我也不争辩，就请他们坐下，弹一小段。弹完了，没人说话。有个朋友忽然说：“这声音……跟我小时候外婆家那台好像。”你看，真实的触感这东西，说不清，但谁都认得。
这架老钢琴，它不是乐器，倒像个时光机。手指头碰着琴键，就好像碰着了爷爷那些我从未参与过的年轻岁月，碰着了他曾有过的快乐或寂寞。声音在空气里荡开的时候，把现在的我和过去的什么连了起来。
它还在我客厅里站着，敦敦实实的。我不在的时候，它就安静地待着，积一点点灰。等我掀开琴盖，它就活过来，把那些陈年的、新鲜的、说不清道不明的，都化成声音，一个一个送到我耳朵里来。
生活嘛，有时候就需要这么个笨重的东西。它快不了，也智能不了，但它真。你给它多少时间，它就还你多少疗愈感，一分不多，一分不少。这大概就是最朴素的道理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