兰姨一只手捂着嘴生怕吵醒

发布时间:2026-01-01 00:22:25 来源:原创内容

兰姨一只手捂着嘴生怕吵醒

凌晨四点,老小区的声控灯早就累了,怎么咳嗽都不亮。兰姨光着脚,从厨房摸到客厅,一只手紧紧捂着嘴,那架势,像是要把咳嗽、呼吸、甚至心跳都闷回肚子里去。她挪一步,停叁秒,耳朵竖得跟雷达似的,捕捉着里屋最轻微的动静——那是她小孙子均匀的鼾声,细细的,像小猫呼噜。

这场景,兰姨太熟了。打从儿媳带着娃娃回来住,她的日子就调成了静音模式。以前吧,她也是个爽利人,走路带风,说话嗓门亮。可自打那个皱巴巴的小肉团子进了门,她忽然就学会了“轻功”。关门得用指尖抵着,慢慢合上锁舌;碗碟得沿着洗碗池壁滑下去;连打个喷嚏,都得提前弓下腰,把脸埋进胳膊弯,憋出个闷雷。

今晚不一样。她是被喉咙里一阵突如其来的痒给逼醒的,那痒来得凶,直往天灵盖上冲。她几乎是滚下床的,跌撞着冲进厨房,抓起凉水杯灌了一大口。水是压下去了,可那股气还在胸口乱窜。她只能死死捂着嘴,手指关节都按得发白。不能咳,千万不能咳。昨天娃娃有点低烧,折腾到后半夜才睡踏实,这会儿正是回觉的时候。

她蹑手蹑脚挪到客厅沙发边,慢慢坐下,捂着嘴的手还是没敢放。黑暗里,只有冰箱压缩机偶尔嗡嗡地响一下。这静默让她想起自己当妈那会儿。那时候哪有这么讲究?孩子睡了,该剁馅剁馅,该洗衣洗衣,孩子哭醒了就抱起来哄,哄睡了放下继续忙。哪像现在,讲究什么“睡眠习惯”,说什么“惊醒影响大脑发育”。儿子给她转发过文章,那些词儿她记不全,但“睡眠质量”四个字,她是刻在心里了。

兰姨有时也觉得憋得慌。有一次,她正看着电视乐呢,忘了调小声,里屋“哇”一下就哭了。儿媳虽没说什么,但那急忙起身的背影,那轻轻关上门时的一声叹息,让兰姨在沙发上僵坐了半宿。打那以后,家里的电视机,就跟哑了差不多。

手捂着嘴,捂久了,掌心能感觉到自己呼出的热气,潮乎乎的。这让她想起娃娃软乎乎的腮帮子,贴在她老脸上时的温度。那份重量,那份依赖,把她心里那点委屈,熨得平平的。她忽然懂了,这捂嘴的动作,捂住的哪里是声音?捂住的,是她自个儿那套过时的习惯,是那些想当然的“为你好”,是怕被嫌多余的慌张。她是在用这副小心翼翼的肉身,给那小生命圈出一块安安静静的土壤。

里屋传来一点窸窣,兰姨整个人冻住了,连眼珠都不敢转。过了一会儿,是翻身蹭被子的声音,又慢慢归于平静。她这才敢把捂嘴的手松开,在裤子上擦了擦汗湿的掌心,长长地、无声地舒了一口气。这口气,松得她肩膀都垮下来半寸。

窗户外头,天边已经透出点鸭蛋青。送牛奶的叁轮车,远远地传来“哐当哐当”的声响,由远及近,又由近及远。新的一天,到底还是不管不顾地来了。兰姨站起身,活动了一下发麻的脚,再次踮起脚尖。这回,她是朝着厨房去的。得赶在娃娃醒之前,把小米粥熬上,米要熬出油,那样才养胃。她依旧走得轻,但步子稳了些。她知道,再过一会儿,这屋子就会充满娃娃的哭笑声、儿媳的柔声细语、还有儿子匆忙的脚步声。那份热闹,是她甘愿守着这片寂静的理由。

锅盖轻轻盖上,拧开文火。蓝幽幽的火苗舔着锅底,没有一点声响。兰姨靠在厨房门边,听着里屋的安宁,看着窗外一点点亮起来的天光。她笑了笑,心里那根绷了半夜的弦,终于软软地落了地。这一天,又从她的“小心翼翼”里,开始了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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