2017人人爱人人操
2017人人爱人人操
那年冬天，胡同口老张家的早餐摊热气腾腾。我攥着俩钢镚儿买油条，隔壁理发店的收音机哇啦哇啦响，里头正重播前一年的网络热词盘点。一个烫着卷发的大姐边扫门口积雪边嘟囔：“现在这人，整天爱啊操的，也不知闹腾个啥。”
这话像颗小石子，噗通掉进我心里，漾开一圈圈疑惑的波纹。是啊，2017年前后，这组词儿怎么就像长了脚似的，在网络的各个犄角旮旯里窜来窜去？它不像寻常的流行语，带着点儿戏谑，裹着层荒诞，甚至有些刺耳，可偏偏就那么顽强地扎下了根。
后来我琢磨，这或许根本不是字面那点事儿。它更像一面哈哈镜，照出了移动互联网浪潮拍打到普通人身上时，那种晕头转向又无处可说的别扭劲儿。“人人”这个词，在2017年有了全新的重量。智能手机成了新器官，每个人既是观众，也是演员。朋友圈里光鲜亮丽的旅行照，短视频里搞怪逗趣的表演，直播间里不分昼夜的吆喝……我们忙着爱自己精心经营的“人设”，也忙着“操练”各种新技能，好跟上这趟飞奔的列车。
爱和操，这两个字背后，其实是两股拧着的劲儿。一边是渴望被看见、被认可、被点赞的深切欲望，那是“爱”的部分；另一边则是被流量驱赶、被算法规训、不得不疲于奔命的无奈，那便是“操劳”的部分。我们爱着虚拟世界里的热闹与认同，却又不得不操持着维持这份热闹的琐碎与疲惫。这种分裂感，成了很多人的日常。
我有个表弟，就是那年辞了稳定工作跑去搞直播的。家里炸了锅，说他不多正业。可他跟我说，姐，我就想试试，能不能靠自个儿喜欢的东西活。我看见他眼里有光，那是“爱”的光；也看见他夜里一遍遍复盘数据、琢磨话术的黑眼圈，那是“操”的心。他那间小小的出租屋，成了2017年无数人挣扎与梦想的缩影。
这股风潮也卷着商业逻辑跑。品牌张口闭口谈“用户爱戴”，恨不得把“宠粉”刻在脑门上；另一方面，运营们又绞尽脑汁设计各种任务、活动，让用户“操”起来，增加停留、促进消费。爱与操，奇特地融合成一种新的互动关系，密不可分。平台用精准的算法猜你喜欢啥，这是它对你的“爱”；你为此付出的时间、数据和注意力，便是无形中的“操劳”。这买卖，做得悄无声息。
回过头看，2017像是一个浓烈的注脚。它不优雅，甚至有些粗粝，却异常真实地记录了普通人在时代浪潮下的应激反应。我们还没学会如何优雅地拥抱新技术，于是用了最直白、甚至带点情绪的字眼，来概括那种被卷入洪流的复杂体验。它不是终点，而是一个鲜明的路标，提醒我们审视自身与技术的连接方式——在渴望被爱的同时，如何不被无尽的操劳所吞没。
胡同口的积雪化了又凝，收音机里的热词换了一茬又一茬。但那种在爱与被爱、操劳与掌控之间寻找平衡的课题，却留了下来，成为我们每个人数字生活里，一道需要长久作答的题目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