那天我接待了一个30肠尘的人
那天我接待了一个30肠尘的人
说起来你可能不信,但这事儿真让我碰上了。那天下午,店里没什么人,我正靠着柜台刷手机呢,门上的风铃“叮当”一响。我头也没抬,顺口说了句“欢迎光临”。等我把目光从屏幕上挪开,往门口那么一瞅——好家伙,我差点以为自己眼花了。
门口站着的,是个看起来挺普通的中年男人,穿着件半旧的灰色夹克。不普通的是他手里抱着的东西。那是个木头盒子,大概有……嗯,叁十厘米长吧。盒子被他端在胸前,小心翼翼的样子,像抱着什么稀世珍宝。他径直朝我走过来,把盒子轻轻放在柜台上,动作轻柔得有点过分了。
“您好,”他开口了,声音有点沙哑,“我想……我想请您看看这个。”他指了指盒子,却没动手打开。我心里直犯嘀咕,这什么情况?古董?模型?还是什么别的东西?看他那郑重其事的表情,我也不敢怠慢,凑近了些。
他这才慢慢掀开盒盖。里头铺着深红色的绒布,绒布上面,躺着一个“人”。准确地说,是一个极其精致、栩栩如生的木雕人偶。从头到脚,量得真真的,就是叁十厘米。雕工真是绝了,眉毛、头发丝儿,连手指的关节都清晰可见。人偶穿着老式的对襟布衫,脸上带着一种说不清是平静还是忧伤的神情。
我看呆了,半天才蹦出一句:“这……这是您做的?”男人摇摇头,手指轻轻拂过人偶的衣袖,那动作,不像在摸木头,倒像在给真人整理衣裳。“是我父亲。”他顿了顿,眼神有点飘忽,好像在看很远的地方。“他一辈子就做了这么一件‘完完整整’的东西。别的,都是半成品,或者做坏了就劈了当柴烧。”
“他说,做人做事,最难的就是‘完整’。差一分一毫,心气儿就散了,东西就‘活’不过来。”男人笑了笑,那笑容里有种很复杂的东西。“老爷子走了以后,我就一直带着它。有时候觉得,他这辈子想说的话,想琢磨透的那个理儿,都在这叁十厘米里头了。”
我听着,忽然觉得喉咙有点发紧。那个下午,我们聊了很久。他说起父亲如何选木头,如何对着一个树疙瘩琢磨好几天,又如何因为雕坏了一根手指而把快完成的作品整个废掉。这个小小的人偶,仿佛不再是一件工艺品,而成了一种“精神载体”,承载着一个手艺人一辈子的执着、懊恼、追求,和那一点点终于抓住的、叫做“完整”的东西。
男人临走前,又把盒子仔细盖好,抱回怀里。风铃再次响起,他消失在门外的阳光里。柜台空了,可我觉得店里好像多了点什么。打那以后,每当我看到那些流水线上下来、千篇一律的完美商品,就会想起那个叁十厘米的木偶,想起那张并不完美却充满生命力的脸。它静静地躺在红绒布上,却好像把一整个沉甸甸的人生,都搁在了我的柜台上。有些东西的尺寸,真的不能用尺子去量。你说是不是?