求你把跳诲遥控器关了
求你把跳诲遥控器关了
这事儿吧，得从上周五晚上说起。我瘫在沙发上，正跟手机里那点无聊视频较劲呢，门铃突然响了。开门一看，是对门新搬来的小伙子，笑得一脸灿烂，手里捧着个包装挺精致的小盒子。“哥，刚搬来，一点小礼物，邻里之间多关照！”我客客气气道了谢，心里还嘀咕，现在年轻人真会来事儿。
盒子拿回家，拆开一看，是个巴掌大的黑色遥控器，连个说明书都没有。我按了按上头几个按钮，没反应，指示灯也不亮。“估计是个小音箱或者玩具车的遥控吧，可能还缺个主机。”我也没多想，顺手就把它搁电视柜上了。哪知道，这玩意儿后来能把我折腾得够呛。
从那天之后，怪事就来了。先是家里那台老空调，半夜自己突然启动，冷风呼呼吹，冻得我直哆嗦。我检查了遥控器，电池都抠了，不管用。接着是书房那盏护眼灯，明明关着的，深更半夜自己亮起来，幽幽的光，吓得我后脊梁发毛。我甚至开始疑神疑鬼，是不是房子风水出了问题。
真正让我崩溃的是前天。几个老朋友来家里聚餐，正吃得热火朝天，聊得兴高采烈。突然，我放在茶几上的手机开始疯狂震动，不是来电那种，是那种高频率、让人牙酸的“嗡嗡”声，活像一只愤怒的大马蜂。我手忙脚乱想去关，它自己停了。没过两分钟，我媳妇挂在玄关衣帽钩上的背包里，也传出一模一样的震动声，沉闷而执着。朋友们眼神都变了，那气氛，尴尬得能拧出水来。我脸上赔着笑，心里那股邪火蹭蹭往上冒。
我把家里所有电器插头拔了个遍，手机也重启了，可那神秘的震动就像幽灵，时不时在不同角落响起。它也不挑时间，有时候我正在专心写点东西，它“嗡”一下，思路全断了；有时候我困得眼皮打架，它“嗡”一声，睡意全无。这种被无形之物操控、生活节奏完全被打乱的感觉，太憋屈了。我开始失眠，白天精神恍惚，听见点类似的声音就心惊肉跳。
昨天下午，我在家进行地毯式搜索，发誓要找出“真凶”。当我的目光第三次扫过电视柜上那个黑色遥控器时，脑子里突然“叮”一声。我把它拿起来，翻来覆去地看，在侧面发现一个极小的、几乎看不见的英文标签，写着“Sync with multi-device”（与多设备同步）。一个荒诞又惊悚的念头击中了我。我冲进卧室，从衣柜最底下翻出那个礼品盒，把里面所有填充的纸屑都倒出来。果然，盒底内衬贴着一张皱巴巴的、指甲盖大小的简易图示。
图上画着这个遥控器，旁边几个小图标：手机、台灯、空调，还有一个……跳蛋。图示表明，这遥控器在出厂状态下，会自动搜索并匹配一定范围内处于待机状态的蓝牙设备，进行强制连接。我拿着遥控器的手，有点抖。不是怕，是那种终于找到根源、却又哭笑不得的荒谬感。
我大概能还原是怎么回事了。对门小伙子大概买了个情趣玩具，商家附赠了这个多功能遥控器当促销礼品。他也没细看，当个普通小家电送给了我。而这玩意儿，就这么阴差阳错地，把我家变成了它的“游乐场”。它可能连上了我空调的蓝牙接收模块，连上了我台灯的智能控制芯片，连上了我和我媳妇手机的蓝牙端口……它就像一个懵懂又霸道的外来者，在我的生活空间里横冲直撞，肆意拨弄着我的各种开关。
此刻，我攥着这个黑色的小方块，站在客厅中央。我知道，只要按照图示，长按那个最大的按键五秒，就能清除所有配对，让生活重归宁静。但在按下之前，我深深吸了口气。这荒谬的一周，让我对“失控”有了切肤之痛。我们的生活里，塞满了太多看不见的“遥控器”——手机推送、算法推荐、各种无形的社会时钟和压力。它们在不经意间，匹配了我们的注意力，操控着我们的情绪，打乱我们内心的节奏。我们是不是也常常在心里，对着空气无声地呐喊：“求你了，把那该死的遥控器关了吧！”
指尖用力，按键微微下陷。一声轻微的提示音后，遥控器上所有的指示灯，彻底熄灭了。屋里瞬间安静下来，只剩下窗外隐约传来的、属于生活的、自然的嘈杂声。我把遥控器扔进抽屉最深处，走到窗边，推开窗户。晚风吹进来，我第一次觉得，这种不被莫名“遥控”的、实实在在的安静，可真好啊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