耻辱の抵押妻

发布时间:2025-12-30 07:27:07 来源:原创内容

耻辱的抵押妻

王秀英记得,那纸契约是按了手印的。鲜红的印泥,像一道疤,刻在丈夫李大河的名字旁边。堂屋里烟雾缭绕,债主老陈叼着烟,眼睛在她身上扫了一圈,又扫回契约上那行小字:“债务清偿前,王氏暂居陈宅为佣,以工抵息。”

说是为佣,可村里谁不明白呢?大河跑运输,车子翻进了山沟,人没大事,赔款和修车的债却像山一样压下来。老陈是镇上开砖厂的,有钱,也“大方”。他不要房子,那破屋不值钱;他也不要地,嫌麻烦。他搓着手指,慢悠悠地说:“大河啊,你看你媳妇,里里外外一把好手。我厂里正缺个做饭管后勤的,让秀英来,工钱顶利息。啥时候债清了,啥时候人回去。两全其美嘛。”

这“两全其美”,像根鱼刺,卡在秀英喉咙里,咽不下,吐不出。她成了什么?一个活生生的“抵押品”。从李家媳妇变成陈厂长的“佣人”,这身份一变,味道就全变了。往日里乡里乡亲见面热络的笑脸,如今都掺进了点别的东西,是怜悯,是好奇,还是那藏在嘴角后头的一丝鄙夷?她说不清。

去陈家的第一天,老陈的婆娘倚在门框上,眼皮都没抬:“灶房在那边,活儿不用我教吧?记住,住西头那间小屋,晚上门栓插好。”这话听着是嘱咐,可那语气,那眼神,分明是在划界线——你是来干活抵债的,别动什么歪心思,也甭想登堂入室。秀英低着头,拎着自己那个灰布包袱,指甲掐进了掌心。

日子成了拉长的皮筋,绷得紧紧的,却乏味得让人心慌。她在灶台边转悠,在院子里扫地,洗着一大家子的衣服。老陈有时会晃过来,站在不远处,也不说话,就那么看着。那目光沉甸甸的,压得她脊背发凉,比骂她还难受。她感觉自己不像个人,倒像件被暂时寄存的物件,主人随时可以来查验,看看这“抵押”还够不够分量。

最让她喘不过气的,是回娘家。娘拉着她的手,眼泪汪汪,却只反复说:“忍忍,忍忍就过去了,帮大河把债还上就好。”爹蹲在门槛上,闷头抽烟,一夜之间背更驼了。他们绝口不提“耻辱”,可那两个字就写在空气里,写在他们躲闪的眼神里。就连大河,每次偷偷来看她,也只是搓着手,眼神灰扑扑的:“秀英,我对不住你……再等等,快了。”

“等等”,等什么呢?秀英起初也盼。可后来她发现,这“以工抵息”,利息的算法是老陈嘴里一句话。她干的活,仿佛永远只够抹平那不断滋长的“利息”,本金那座山,纹丝不动。她隐隐觉出不对,这是一种无形的“枷锁”,用一纸看似合理的契约,把她牢牢锁在这里。时间越久,那抵押的意味就越深,从“佣人”变成某种意义上的“附属品”,村里背后的指指点点,也越发肆无忌惮。

转折在一个暴雨夜。老陈喝了酒,竟摸到她小屋门口,含糊地说着:“秀英,你跟了我,那债……好说。”秀英浑身血液都凉了,抵死顶着门。那一刻,所有的忍辱负重,“为了家”的念头,被这赤裸裸的欺辱击得粉碎。她忽然明白了,这“抵押”一旦交出去,换来的不是宽限,而是得寸进尺的吞噬。

天没亮,雨还没停,她就跑了。没回李家,径直跑到了镇上。她找到那个在司法所工作的远房表亲,一把鼻涕一把泪,不是哭委屈,是把那契约内容,老陈的话,这些日子的点滴,原原本本地倒了出来。表亲戚听得脸色铁青:“胡闹!这根本不合规!人身权利能抵押吗?这是变相的……”

后来,事情闹开了。镇里来了人,契约被认定无效。大河咬牙卖了还没修好的车架子,东拼西凑,用最快的速度还了本金。债,总算清了。

秀英回了家,可有些东西,似乎回不去了。她和大河之间,隔了一层看不见的膜。夜深人静时,她常盯着自己的手看,那上面早已没有印泥的红,可心里头,被“抵押”过的那道痕,真的能褪干净吗?村里不再明面议论,但那种无形的“审视”,像淡淡的雾气,始终萦绕不去。她用自己的经历,懵懂地撞破了一层窗户纸——有些东西,譬如尊严,譬如人本身,是永远不能,也永远不该被摆上债台的。那份耻辱,并非源于她做了什么,而恰恰源于她被当成了“什么”去对待。脚下的路还得走,只是每一步,都比以往更沉,也更清醒。

推荐文章