欧美日率悠
欧美日率悠
最近和几个朋友聊天，话题不知道怎么的，就绕到了“出去看看”这事儿上。一个说想攒钱去欧洲，盯着手机里勃艮第的葡萄园照片直咂嘴；另一个念叨着想去纽约百老汇，感受一下那种纸醉金迷的剧场氛围；还有个动漫迷，心心念念的是京都的枫叶和秋叶原的手办。聊着聊着，大家忽然都有点儿沉默，然后几乎同时叹了口气。这声叹气里，有向往，也有那么点儿现实的无力感。
“欧美日”，这叁个字儿，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，成了某种生活品味和视野的象征。好像去那里转一圈，呼吸过那里的空气，人生就镀上了一层不一样的金边。我们通过屏幕，看着那些被精心剪辑过的惫濒辞驳：巴黎街角的咖啡馆，加州一号公路的落日，东京涩谷井然有序的十字路口。一切都显得那么美好，那么“高级”。这种隔着屏幕的羡慕，像一根轻柔的羽毛，不停地搔着你的心，痒痒的，让你总觉着自己的生活缺了点儿什么。这就是一种很典型的“率悠”——被一种遥远、精致的生活意象所吸引，不自觉地跟着它的节奏心驰神往。
可这种向往，有时候挺熬人的。它让你觉得，眼前按部就班的日子，通勤、加班、柴米油盐，都成了黑白电影。而地球另一端的色彩，才是生活的正片。朋友圈里偶尔刷到的定位打卡，更像是一颗小小的石子，投进心湖，能荡起好一阵涟漪。你会不自觉地开始计算年假，查机票价格，比较汇率，然后又被银行卡余额轻轻劝退。就在这种“想去”和“去不成”的拉锯战里，情绪跟着起起伏伏。
但话说回来，我们向往的，究竟是那片具体的土地，还是它背后所代表的某种“符号”呢？我们想要的，是阿尔卑斯山下的草地，还是那种“拥有闲情逸致在阿尔卑斯山下躺平”的感觉？是东京塔的夜景，还是那种“在国际化大都市拥有一段邂逅”的想象？很多时候，我们消费的不是目的地本身，而是一整套对于自由、格调、浪漫的“概念”。这些概念通过电影、音乐、社交媒体，无孔不入地塑造着我们的欲望。这种文化上的“率悠”，力量可真不小。
我绝不是说这种向往不好。人有念想，才有奔头。梦想着圣托里尼的蓝白屋顶，和梦想着老家屋后那片山坡开满野花，本质上没什么高低。关键或许在于，别让那种被制造出来的“高级感”，完全绑架了我们的快乐。月亮确实很美，但老是仰着脖子盯着它看，不仅脖子酸，还容易踩空眼前的台阶。
后来我们那场聊天的结尾，倒是挺有意思。那个想去欧洲的朋友，周末报了个本地的葡萄酒品鉴课；想去百老汇的，发现国家大剧院最近在上演原版音乐剧《剧院魅影》；而那个动漫迷，开始跟着视频学做精致的日式便当。大家似乎都在那一刻，找到了某种“代餐”。这些替代当然和原版体验天差地别，但它们带来了一种切实的、触手可及的愉悦。那种被遥远光芒“率悠”得心神不宁的感觉，稍稍平复了一些。我们开始学着，在仰望那片星光的同时，也把自己脚下的这片地，踩出点儿热乎气儿来。
你看，世界那么大，谁都想去看看。这份心思，天经地义。只是在这条漫长的憧憬之路上，或许我们可以允许自己走得慢一点，松弛一点。偶尔停下看看路边的花，尝尝街角新开的小店。远方灯塔的光固然指引方向，但照亮脚下每一步的，终究是自己手里这盏小小的灯。那份对“欧美日”的念想，就让它安安稳稳地待在愿望清单里吧，它是一份美好的动力，但不该成为评判当下生活幸福与否的唯一标尺。生活这块画布，最动人的色彩，往往是从自己手边能调和的颜料开始的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