《在教室和教授丑1惫1》辫辞
《在教室和教授丑1惫1》辫辞
下午四点半，教学楼里空荡荡的。阳光斜斜地切过走廊，把灰尘照得清清楚楚。我捏着那份改了又改的论文初稿，站在307教室门口，深吸了一口气。门虚掩着，能听见里面敲键盘的轻微声响。
“请进。”李教授头也没抬，眼镜滑到了鼻尖。他的办公桌在讲台旁边，堆满了书和散开的文件。我走过去，把论文轻轻放在一块勉强空出来的桌角上。“李老师，对于第叁章那个案例分析模型，我还是有点没吃透。”我的声音在安静的教室里显得格外清晰。
他这才停下敲打键盘的手，拿起我的论文，翻到折了角的那一页。“坐。”他指了指旁边的学生座椅。这就是所谓的“丑1惫1”——一对一指导。没有其他同学，没有课间的喧闹，只有你和教授，还有你那些可能挺幼稚的想法。压力像看不见的雾气，悄悄漫上来。
“你看这里，”他用铅笔尖点着纸面，“你的逻辑链条在这里断掉了。你引用了市场数据，这很好，但直接跳到了结论。中间那个‘为什么’呢？你自己的思考在哪里？”他抬头看我，眼神透过镜片，没有批评的意思，倒像是真的在好奇我的思路卡在了哪个环节。
我忽然就有点慌。那些在宿舍里觉得天衣无缝的推导，此刻像漏气的皮球。“我……我觉得数据已经能说明趋势了。”话一出口，自己都觉得站不住脚。
“数据会说话，但说出来的话需要你来翻译。”他靠向椅背，椅子发出轻微的吱呀声。“别怕想错。我们现在就是在‘对练’，你出招，我拆招。这个过程本身，就是深度学术交流最有价值的部分。”他特意放缓了语速。
这个词像一把钥匙。我好像没那么紧张了。这不只是一次作业批改，更像是一次思维的摔跤。我试着把堵在脑子里的疑惑，那些七零八碎、不好意思说出来的假设，一股脑倒了出来。语速很快，还有点颠叁倒四。
李教授听着，不时在纸上记两笔。等我说完，他沉默了几秒。这几秒长得让我又想开始自我怀疑。“有意思，”他开口，用铅笔尾端搔了搔鬓角，“你卡住的地方，恰恰是这个问题最有趣的门槛。很多人直接跨过去，假装没看见。你停在这儿，是好事。”
他起身，走到白板前，拿起马克笔。“来，我们重新画一下这个框架。”笔尖划过板面，发出笃笃的声响。他从我的一个模糊类比讲起，引出两个经典理论，再把它们像搭积木一样并置、碰撞。我看着他画出箭头，又擦掉，再画出新的连接。那不是标准答案，而是一个思维流动的过程。
“学术探索，”他边写边说，“很多时候不是找到一条唯一正确的路，而是搞清楚哪些是死胡同，哪几条小路可能通往不同的风景。你的工作，就是把你探索的路径和看到的风景，清晰地记录下来，说服别人。”
窗外的光线不知不觉又挪动了一大截。我笔记本上密密麻麻写满了字，有些是李教授的话，更多是我自己瞬间冒出来的、闪着光的小念头。那个困扰我好几天的模型，突然就松动了，显露出可以下手修改的缝隙。这种感觉很奇妙，就像一直拧着的螺丝，突然找到了合适的扳手。
“今天就先到这儿吧。”李教授放下马克笔， cap盖回笔帽，发出清脆的“咔哒”声。“你把我们刚才画的这个思路带回去，不用照抄，关键是理解这种分析框架是怎么搭建起来的。下周这个时间，我们再碰一次。”他说的“碰”，听起来就像队友之间的约定。
我收拾好东西，道了谢。走出教室时，脚步轻快了不少。走廊尽头的夕阳正红。回看307教室，李教授已经坐回电脑前，屏幕的光映在他的脸上。这次一对一的“对练”，没有给出标准答案，却好像给了我更重要的东西——一张属于我自己的、粗糙但能用的地图，和一点继续往前走的胆量。
风从走廊的窗户吹进来，带着傍晚的凉意。我把笔记本抱在怀里，那里面的字迹热乎乎的。我知道回去还得熬好几个夜，但心里那点畏难的情绪，已经被一种跃跃欲试的好奇挤到了角落。这条路，好像能接着往下走了。